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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薇浓抿住嘴唇。

明明过去的那一年里,支撑穆雪衣走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周枕月,她连晚上做噩梦,都只喊周枕月一个人的名字。

可真正回来了,她却并没有要死要活地贴上周枕月去强求什么, 亦或是以自己的病为苦衷要求对方原谅。

她的感情隐忍,又理智。

成熟的爱情,不过就是这两个特点。

隐忍,理智。

不哭不闹,可以倾尽温柔,更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独立一旁。

穆雪衣走开了一段距离,葛薇浓跟了上去,不再开口劝她。

但还没走出几步,拐角处突然走出一个人。

葛薇浓看清那人时,皱了皱眉。

穿着黑色晚礼裙的沈怀星徐徐走近。

她今天没有戴眼镜,裙子是很简洁的纯黑,没什么花纹,显得有些压抑。

雪衣,沈怀星挡在穆雪衣的路上,脸色有些苍白,雪衣,别急着走,听我说两句咱们已经整整一年没见了,前几天你回了岸阳,我本来想去你家找你,可你又不在家

穆雪衣停了下来,双手支着手杖,打断了沈怀星:

沈怀星,你应该很清楚,我跟你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沈怀星听到穆雪衣不再叫自己老师,而是直呼大名,愣了一下。

穆雪衣:你主动一点,去和我爸说取消婚约的事吧。

沈怀星晃了晃,眼底有片刻的失神。

她觉得是自己那天说的那番话把穆雪衣刺激出了心病,心里愧疚。穆雪衣不想被打扰,这一年她也就没去打扰。

今天这个见面的机会,还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

可没想到,隔了一年,穆雪衣似乎是又变了一个人。

她的神情,语气,姿态,都是那么的

怎么说?

不怒自威。

没有最开始那种柔软的懦弱,也没有一年前那种有些神经质的疯劲。不卑下,也不骄矜。似乎可以得心应手、进退有度地处理每一件令她不快的事。

一个实力不虚的强者,即使不显山露水,也能无形中给交谈的另一方造成压迫。

就像

老鼠会本能地怕猫。

羊会本能地畏狼。

此时此刻,沈怀星也有了一种这样的错觉。

她好像变成了羊。

我要是不去退婚约,你会怎样?她强撑着自己问出这句话。

穆雪衣似笑非笑,你不退,那就只能我亲自退了。只不过我的方式,可能会把局面弄得有点难看。

沈怀星:

穆雪衣:相信我,我劝你自己去退,是为你好,真的。

沈怀星吞了吞唾液,僵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穆雪衣想要向楼梯走,可是沈怀星堵在那里,她啧了一声,叹了口气。

挡我路的障碍物,我可是会拿手杖敲走的喔。

葛薇浓默默上前了一步,在穆雪衣的身后阴冷地盯着沈怀星。

沈怀星垂下眼,迟钝地让开了路。

穆雪衣拄着手杖慢慢走过去。

路过沈怀星身边时,她停了一下,侧过头去,淡淡地笑:

诶,别怕,我没有那么残暴,不会真的动手打人的。

说完,便继续脚步,下楼了。

沈怀星看着穆雪衣缓缓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她越走越远,走向了和自己完全相悖的那条路。

她再也没办法像最初那样,牵上她的手。

周枕月站在一楼的甜品台前,伸手去拿甜品塔尖上的蛋糕。

白色西服外套随着她的动作抻紧在身上,袖口微微后退,露出里面白色衬衫的干净袖口。袖口的内侧,隐约露出一枚几乎没有留下时光痕迹的深蓝色袖扣,清冷沉静得像一片蔚蓝湖泊。

她这一年没有剪过头发,黑色的长发已经垂到了胯部。

因为太长,所以,她的头发比寻常人留的长发要更透出几分古典和素雅。

甜品塔尖的那个蛋糕

是雪衣很爱吃的樱桃奶油慕斯。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拿,只是看见了,就下意识想拿过来,放进自己的盘子里。

红润的樱桃有小半边都沉坠在了奶油里。

看起来很甜。

可惜,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东西。

身后的小艾忽然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那不是

周枕月似是猜到了什么,马上回头,顺着小艾的目光看过去。

在会场的另一头,第一排的圆桌上,穆雪衣背对着她坐在穆国丞的身边。

她对她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只需要看那卷发的翘起弧度,就能辨认出那是穆雪衣。

穆雪衣坐得很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呼吸起伏缓慢而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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