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2 / 2)

加入书签

什么时候算治好,谁能说了算呢?

医生接待了她们,给她们单独准备了会见的房间。也是像探监一样,中间隔着一道铁栏。病人在那边,家属在这边。

穆雪衣坐好后,摆了摆手,叫葛薇浓和其他护士都出去了。

穆如晴坐在铁栏那边,披头散发,了无生气的样子。

她自从进了这门就一直在发呆,坐在椅子里以后,还是发呆,目光直勾勾的,不知在看什么。

穆如晴,穆雪衣叫她,我来看你了。

穆如晴回过神,视线终于在穆雪衣的脸上聚焦。

半晌,她才勾起唇,笑了一下:你如愿以偿了,我终于过上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她唇边的笑忽然变得有些苦涩,自言自语着,我早该知道的,为了利益去攀附,逢迎的男人,总有一天,也会因为利益把我像垃圾一样地,随手,丢掉。

穆雪衣知道她说的是穆国丞。

穆如晴仰起头,叹着气笑。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沉默了一阵子,像是眼里有了泪,喉咙中带着哽咽的咕噜声:

我已经这个样子,不可能再出去了,婉婉的下落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我只求求你,告诉我,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穆雪衣的食指指尖蜷进手心,喉咙上下一动,咽下不自然的情绪。

她现在人在国外,过得很好,前两天才给我发了照片。照片上,她在傍晚的公园广场上喂鸽子,戴着米黄色的围巾,穿着灰色格子长裙。她捧着鸽子,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穆如晴泪中带笑:你的意思是离开我,她也过得很好?

穆雪衣没有说话。

不开口的默认,已经是她能给予的最大善意。

穆如晴笑了起来,笑容十分狰狞,眼泪顺着脸颊汹涌地往下淌。

哈哈哈哈哈

原来没有我,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原来,我的存在,对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任何意义啊

她笑得像是真的疯了一样,撕裂,干哑,牵扯着身上的束缚链带出一阵细碎刺耳的金属声。

穆雪衣看着她,忽然想不起来今天过来要做什么。

要做的事

要说的话

似乎一下子全忘了。

她轻声唤她:

穆如晴。

穆如晴癫狂地笑着,一边笑一边自说自话些旁人听不懂的东西。

她又唤她:

姐姐。

对方还是没有理她,笑得都快滚到地上去了。

穆雪衣握紧了椅子的扶手,无意识地蜷了一下还没有恢复好的小拇指,一阵刺痛从指根扎入大脑。

她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亲手毁了一个人的人生。

不管这个人是坏还是狠,是活该还是罪有应得,这个人的一辈子,都已经毁在了她的手上。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边打着石膏,一边缠着绷带。

石膏洁白。

绷带素净。

却好像沾满了浑浊肮脏的灰和血。

医院的消毒水味在鼻腔里冲撞着,她姐姐的疯笑,外面其他精神病人的尖叫,医用器皿碰触的声音,灌在耳朵里,仿佛指甲尖在刮划玻璃面,让人生出了呕吐的冲动。

穆雪衣下巴微颤,大声唤:

阿浓!

门外等候的葛薇浓很快进来,垂手道:二小姐。

穆雪衣闭上眼:我们走。

葛薇浓:是。

这场会面结束得比想象中要快许多。

葛薇浓推着穆雪衣离开了会面室,没有停留,下了楼,穿过暮色里更显阴森的院子,出了大门。

穆雪衣坐在轮椅里,回头看那座阴暗的大楼,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叫声。

她紧紧抿着嘴唇,唇色都发了白。

心里忍不住问起了自己。

复仇的底线,在哪里呢?

一个没有底线的人

和这些疯子,有什么区别?

晚风吹过来,混着一点突然飘起的小雨,针一样刺着皮肤。

葛薇浓拿出随身携带的折叠伞,打开,把穆雪衣妥妥当当地罩起来。推她到车边,小心地背她坐上后排,自己绕到驾驶座去。

车子开动起来,驶上了回家的路。

穆雪衣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后排,摸了摸冰冷的胳膊,心里沉甸甸的,一阵孤冷。

她忽然好想阿月。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