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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遥抽噎了一下,小声回道:我昨夜就入宫了,皇奶奶昏迷了好些时候,太医扎针醒后滴米不进,吃了就吐,没办法了找我来试试。我陪了一整夜,但也不见好,还是吃不进东西,皇奶奶非说要在死之前告诉我一个可以撼动天下的秘密,我说我藏不住,就让人找你来了。
楚栖:若不是不合时宜,他觉得太皇太后的这所谓临终托付也太儿戏了。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看向了床榻上的老人。
太皇太后已经年迈,多年疾病也让她的面容清瘦、两鬓霜白,但却能从模样上看出她过去养尊处优,生活富裕,也残存着年轻时的傲气与脾性,莫说是以前,就是现在惹她不高兴了,恐怕还能回光返照地找人麻烦。
她旧时是先帝继母,二人关系本来就很差,后来柳戟月登基也没改善多少。不过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主动找麻烦,只要事情与她无关,不干涉到她的日常生活,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不管,所以除了伺候她的人以外,其余人当她不存在就行了。
但现在,楚栖还必须主动搭话:太皇太后,我是楚栖,遥遥已经和我说了些事儿了。
太皇太后阴恻恻看了他一眼,又诡异地笑了声:怎么,你姓楚?我看你才该是柳峥嵘的种吧,和他年轻时有好几分相像了。
楚栖心里一震,强忍下诧异道:太皇太后莫要说笑,晚辈是小时说来与殇太子有几分相似,才叫先帝垂怜,格外在意一些。又许是晚辈娘亲与先皇后是姊妹,这才造成了误会。
太皇太后盯着他,缓慢地摇着头:不,不。顾晚魄和顾莹莹虽是姊妹,却完全不像,长相、性情、体质全然不同。她们一个清秀,一个明艳,一个温柔,一个张扬,一个体弱多病,一个却能够披挂上战场根本不会认错。
但你到底是谁的种,跟我又有什么干系呢。太皇太后轻声道,都快是死人一个了。
说完,她便重重咳嗽了起来。
楚栖呼吸一紧,只能按下波动的情绪,明遥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了她几句,太皇太后便又道:咳虽然遥遥说可以相信你,可你一个敬王世子,又能有什么用呢?你不帮着他就不错了。
我是和陛下站在一起的。楚栖垂眸道,太皇太后若真信不过我,可以在告知明遥以后,让他发毒誓,绝不透露一个字出去,特别是告诉我,否则天打五雷轰。
明遥:!
太皇太后中气十足地一拍床栏:誓是应该发,但应验在你身上才对!
楚栖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明遥还不至于在大事上拎不清,什么藏不住秘密而要找他过来定心,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然而正当他这么想着,明遥却低声哄劝了太皇太后几句,然后拉着他的手离远了床榻一些,悄声道:栖哥哥,你听我说。
皇奶奶告诉我的话是,要我去南慕找两把非常厉害、可以左右战场的武器,然后带着它们去砍坏人,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找到五个同伴。
楚栖:
不是,小明,你就这么我想被天打五雷轰吗?!为什么想都不想就把这种可以撼动天下的秘密告诉我啊?
不过这个故事怎么这么耳熟,又是找到宝藏然后号令天下的三俗剧情?好像在不久前和谁聊起过来着
澜凝冰!
虽与他当时提起的有些小出入,是麒麟血脉的掖国流传出的宝藏之说,和所在地南慕相隔千里。但这么一听就更荒唐了,一个两个都有宝藏,还都有神器,还都可以得之得天下,可见传说之匮乏。而楚栖也听不出这个秘密有什么值得掩藏的,若不是太皇太后当真病笃,恐怕说出去也只会让人觉得臆想严重。
一时间他都懒得纠结明遥为什么轻易告诉他这事儿了。
太皇太后嘱托完了明遥,长长叹了口气,换外边的太医和太后进去。他和明遥反而暂时出去,但此时,他忽然想起件事,又低声问明遥:你知道太后的事情吗?
明遥傻傻看着他。
楚栖道:太后是不是常送你吃食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你去西市夜河的时候,也经常碰见彭老板?
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明遥摆着指头想,也没有很经常吧也就上个月廿十四号、廿十九号
楚栖看着他回忆,心想明遥这要是装的倒真挺像那回事,可他还真觉得明遥是装的。
演员的基本素养。再不济,他也肯定心里有些底,只是没挑开罢了。
明遥装完傻,倒是眨了眨眼:我再去陪会儿皇奶奶,她的气色比昨天好不少了,也许还能多撑些时候。
嗯,我也再待会儿。楚栖虽是这么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殿外。
明遥道:陛下也会来的。
第67章 彩云易散,好梦难圆(7)把他拿下!
明遥继续进去陪太皇太后,楚栖独自在外边坐着。
他知道,这次入宫不过是明遥用太皇太后的借口帮他寻到的一个机会,待不了多长时间,若是太皇太后能因此有所好转还好说,可看太医的意思,似乎也拖不了多久了,甚至在他的观察术眼中,太皇太后的寿数也将近到头了。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何况以古代的平均年龄来看,她已经算是高寿了。幼时为富贵人家出身,少时出嫁也许了个好人家,更不用提之后的荣华富贵、尽享尊崇,她在许多人眼中,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了。
至于她本身是否这么觉得,楚栖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是仍有些在意她最后交代给明遥的话。
虽说粗听之下觉得荒谬无理,纯属坊间逸闻,令人摸不着方向。但太皇太后神智尚且清楚,脑子依旧灵光,既是临终所托,怎会无端说些没头没尾的瞎话?况且又莫名与澜凝冰所说的传言不谋而合,这二者所指的究竟会不会其实是同一桩事情,只是在流传时发生了一些偏差?
楚栖无法确定,但他总觉得太皇太后不会无故编造出这种话来,至少也与什么事情有着一定的牵扯。
然而现在比起这件没有头绪的事情,他还是更想借机见柳戟月一面。
他在敬王府看似过得闲暇,实则内心倍感焦虑,对宫中状况一概不知,根本不知何时才是那个关键时刻。心情也时而郁闷沮丧,时而慌乱如麻,昨夜才从段之慎身上看见一丝渺茫的希望,今早又被楚静忠的一席话吓出了一身冷汗。纵使后来得知是太皇太后,让他感到一丝庆幸,但后怕之心却完全没有消减。
他真的生怕柳戟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出事。
而理论上,太皇太后病重,皇帝也该来探望。若是敬王也在,楚栖不奢求和柳戟月多说几句甜话,只要远远看上两眼,确认尚且安康,心里也能安稳一些。
这时候他倒是能理解彭永彦的心态了,楚栖苦笑着想。
但意外的是,这天直至傍晚,皇帝和敬王都没有现身,旁敲侧击着问人,至多只有说仍在摘星宫处理政务的。
楚栖觉得奇怪,但只能忍下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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