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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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栖随手在他掌心里写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写完才反应过来,一个小奴隶般的人物,哪可能识字啊。

但让楚栖意外的是,那少年瞪大眼睛看了眼自己的掌心,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在自己手背上描着两个字。

碧梧?楚栖念了一遍,好似意识到什么,你叫碧梧?

那少年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轻轻发出一声:嗯。

楚栖察觉到对方的警惕之心终于放了下来,就一边看着他用餐一边循序渐进地问些话语,只是一来碧梧用手指写字太慢,二来他也时常面露茫然,摇着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所以并未问出些什么名堂。

楚栖见他也有点累了,便让他先去休息,改些时候再来找他。

碧梧身上的谜团还很多,譬如为何之前会在西郊落水、身上的旧伤与蛮力从何而来、是否是皇帝要找的人,等等,但这些事急也急不来。

他正琢磨着碧梧的来头,便听澜凝冰忽然道:今儿可就初三了。

楚栖随口应道:小寒到了。

澜凝冰睨他一眼:离初五还有两天,看来在月娥公主入宫前,咱们是没机会了。昨儿我见你不在,还以为你一人偷偷溜进去了。

楚栖瓮声瓮气道:那就等初五之后再想办法呗,你急什么。

我是挺急的,毕竟你们皇帝要是听完我说的话,八成就不想纳月娥公主为妃了。

楚栖狐疑地看着他。

澜凝冰又道:虽说好像他本就不想纳,也明白其中秘辛。

给我个理由,痛快点。楚栖不耐地从他身边经过。

澜凝冰啧了一声,跟上去道:深层的缘由我不能说,只从表面上看,你可曾疑惑为何北雍与西宛频频示好?

北雍的示好显而易见,而且是花了大手笔的,但相较于北雍的大张旗鼓,西宛的私联却极少有人知道,就连楚栖之前也只知道有西宛奸细混入京城,那三只怪物是他们带来的。

他们被揪出来后,自然是被打成了挑拨离间之徒,但若是从另个角度上来看,那三只怪物,说不定也是一种献上珍宝的示好

楚栖忽然不寒而栗。

他问:为何?

自然是因为快要走投无路了,澜凝冰道,但东承,或者说柳戟月可以救他们。

这话听起来匪夷所思,前些年边境也没少动干戈,雍宛两国过得好好的,怎会无故求助于敌国?而且听他话中意思,救命之人并非举国之力、或是掌握大权的楚静忠,只可能是柳戟月一人而已。

然而楚栖却仿佛猜到了其中深意。

是要皇室血脉?

澜凝冰蓦然看他,语气中尽是惊愕:你怎会知道?

楚栖没有正面回答,一时间,那日在御书房翻阅过的写有太阴幽荧与血脉之力的文字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那时的倍加疑惑却仿佛在此时显露出点端倪,他闭着眼回想起其中的部分内容:西宛皇室人丁稀疏,名存实亡,举国近乎被巫族掌控,白虎血脉虽说精纯,却极为稀缺;北雍皇室则正相反,十六部落混居,子嗣众多,经年下来,玄武血脉被稀释浅淡。这便是他们岌岌可危、走投无路的原因吗?

澜凝冰停下脚步,若是此刻摘下他的黑绫,便可见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与出离愤怒。但他闭了闭眼,强行忍下了心头之火,又问了一遍:你从哪里知道的?

不待楚栖回答,他自言自语道:这是各国皇室秘辛,关乎国运乃至天下气运,历代先祖从来守护这个秘密,看得比遗诏还郑重,并未荣登大宝的皇子也没有知情的资格。

楚栖眉峰一跳,他知道这件事隐秘,却也不曾想到竟会隐秘至此,那柳戟月怎会将这种堪比遗诏的东西放到他唾手可得的地方?

那端澜凝冰已经帮他做出了解释:是啊,只可能是柳氏皇帝告诉你的。也对,承国如今的皇城只是在前朝旧址上改建的,当年柳峥嵘杀入暨国内廷,虽说据传放了把大火,后来说不准也将记有秘辛的文书找了出来,只是没遵守上面的规定罢了,不过就算不遵守也无所谓了。

楚栖道:怎就无所谓了?

澜凝冰扯出一个难以形容的笑容,似悲非悲,似嘲又非嘲:改朝换代,新皇柳氏并无血脉之力,又何须遵守他国旧例?

又是血脉之力。楚栖听多了这个词,都有些麻木了,他平静地问澜凝冰:你身上,不,你们澜氏那点奇特的能力也属于血脉之力吗?是青龙血脉?

澜凝冰耸了耸肩膀:非要说的话,就算是吧。旧国毁于海啸风暴,不过是因为族人囿居岛上,常年族内通婚,才弥留下一点奇异之处,也没什么大作用就是了。

然而他话锋一转,我族旧国早已覆灭,血脉存留再非要紧之事,但对西宛与北雍来说却是关乎国运兴亡的大事。

白虎血脉少之又少,近乎绝迹;玄武血脉淡之又淡,近乎不存。而与这相应出现的则是各国的衰颓之势,西宛巫族已能取代官府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北雍的部落叛乱也愈演愈烈,但恐怕底下的饥荒与灾害连他们的国君都清楚不全,若再不采取措施,岂非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国破?

楚栖疑惑道:依你之言,皇室血脉与国运有关,但千年传承之中,古国相继覆灭的原因各异。你澜氏旧国是毁于天灾,那麒麟血脉的掖国呢?听闻是一朝崩散,根本没有确切缘由,还有螣蛇血脉的暨国呢?距今才不过三十年,还听说有前朝遗孤去投靠千波岛,难道这些国破都是皇室血脉出现问题?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澜凝冰崩溃地跺脚,我继任澜氏族长后,才有资格查阅古籍,还因为千波岛远离中原记载缺失,并且我常年不在岛上而知之甚少,你、你你们皇帝真是疯了!

楚栖隐约能理解他的愤怒,若是那几个国家的运数真就全权系在皇室身上,一旦被旁人知晓这个秘辛,恐怕将会引起翻天覆地的变动。

但这与柳戟月又有什么关系?心思急转之下,楚栖也顾不得直呼皇帝名讳是什么大罪了,反正看起来他和澜凝冰都满不在乎。他蹙眉道:我虽不懂那血脉之力的由来、传承与旧制,但方才你也说了,新朝皇室并无这份力量,那北雍与西宛又为何要找上他?

澜凝冰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一时却并未答话,他手指攥着袖口,难得不掩饰焦虑的心情:解释不通,你别问了!

楚栖顿时恼火起来,最关键的时候他竟然不说了,他便自己思索着道:北雍示好的目的是联姻,却不知西宛意欲为何?我连他们皇室成员还剩几人都不知道,不过姑且也算作联姻好了。联姻之后呢,诞下子嗣也不能够继承皇位啊,就算再退一步,继承了,这也该是数十年之后的事,难道雍宛就把救国的希望放在这种遥不可及的目标之上?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除非他们的目的不是联姻?

沉默良久后,澜凝冰终是开口道: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在想些什么,毕竟从前并没有改朝换代的记录,东承是第一也是唯一的新国。皇室并无血脉之力,但谁也说不准,国运是否也不与皇室血脉契联。

此话听来玄妙,但古时也常有得某物得天下、又或谁人是帝星转世的传言。能够龙袍加身、南面称尊的人无一不是受命于天,本身运数就是万里挑一,何况久居皇城,聚天下气运为己身,久而久之,也将荣辱与共了。

至于真实目的,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我原先以为你们皇帝对血脉之力毫不知情,便想去提醒一二,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多管闲事。澜凝冰道,亏我难得大发慈悲。

楚栖看他神情不愉地往外走去,有句话在心中转了转,仍是问了出来:古滨国为何会受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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