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 2)
楚栖:
柳戟月好笑道:坐罢,朕不会告诉丞相的。
明遥瞬间眼睛一亮,软掉的双脚也有力不少,小碎步地挪到楚栖边上,小心坐在他身后。
楚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用眼神告诉他,你死定了。
明遥熟练露出讨好的笑容,殷勤添酒,只可惜手法很不熟练,一半洒在楚栖手上,明遥又赶紧拿衣袖去擦。
侍卫和柴斌留在外头,罗纵关了门,径直走到柳戟月边上,也落了座。
柳戟月看着他们:倒是不知,你们关系竟然不错之前认识?
明遥没了会被明丞相知道这一负担,与柳戟月说话也很放松:之前流放到朔州时认识的。栖哥哥很照顾我,不会让我受苦,回京了也第一时间来看我,今天中午还剥螃蟹给我吃呢。
说着便朝楚栖挤眉弄眼,示意我在帮你说好话,忘记刚才的不愉快吧。
楚栖一脸冷漠。
哦?柳戟月却笑了笑,似有深意地看向楚栖,不紧不慢道,是挺会照顾人的。
楚栖赶紧调转话题,臣今日本来是要进宫探望陛下的,只是听说免了召见陛下龙体无恙否?
不过有空出来逛青楼,应当没什么大毛病。
谁知柳戟月很配合地连咳了几声,那旁罗纵适时奉茶,柳戟月抿了两口,才慢慢平稳了呼吸,他轻声道:不碍事,痼疾罢了,待在宫里也是憋闷。何况既然有敬王替朕分忧,朕不如出宫偷点闲。
楚栖:!
身为皇帝,你怎么可以这么没事业心呢?这是大忌啊!敬王是那种可以信得过的人吗?
楚栖很想谆谆劝诫,但他忍住了,他得摆正自己的身份,做一个两不沾的纨绔子弟,天天游荡在风月场中寻找合适的男团成员,什么官场政治都与我无关。
明遥却突然探出脑袋,很是兴奋:那好呀!陛下可以常出来玩,我常听人说心情愉快了,病症也会不药而愈。我对风光楼很熟的!楚栖更不用提了是这儿的东家。要是风光楼看腻了,我们可以换西市的夜河酒舫,南市的嘶别踩我脚!
楚栖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转过头,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你再多说一句,我保证明天带着十几个鸨母上你丞相府讨要说法。
立竿见影,明遥当即闭嘴。
楚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却见柳戟月并无愠意,反而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楚栖斟酌台词,努力解释:别听明遥的,他他就是想合情合理地出门,不被丞相骂。陛下还是要以身体与国事为重。
说罢,楚栖又觉得自己多事且多嘴,明遥长姊是中宫皇后,他自己也因为受太皇太后喜爱而屡次进宫,和柳戟月肯定很熟,那话只是开玩笑罢了。
柳戟月嗯了一声,又笑道:他倒是听你话。
楚栖心道我只是太擅长处理别人惹出来的麻烦了。
柳戟月瞥了眼尽量装透明的明遥,颇为严肃:原来你每日都这么闲的么?《礼记》可都学完了?改天朕叫上丞相一起抽查,叫谁帮忙都没有用。
明遥奋力压住到达喉咙口的惨叫,一脸痛不欲生,恨不得装死逃脱。
共同威胁完明遥,楚栖觉得之前的紧张和尴尬消除了不少,连发现柳戟月与从前判若两人、地位倒转的局促不安都减少了许多。
果然人还是要有一个共同爱好。
比如吃饭、睡觉、打遥遥。
但用明遥活跃了一下气氛后,厢房里却突然陷入了沉默。
楚栖发现柳戟月还在看他,他只好低下头。
片刻后,柳戟月缓缓道:说起来,你们找罗纵是所为何事?朕有幸一听吗?罗纵?
罗纵突然一个激灵:臣在。
楚栖不由得看向他。
罗纵年纪甚轻,看上去不到三十,却已经坐到羽林卫统领的位子上。羽林卫保护皇城,是皇帝身边最重要的禁军之一,实权极大。
他与罗太尉模样相似,都是剑眉星目,体格健壮,只是更显年轻,神情中藏不住事。比如现在,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虽坐在他们旁边,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
而在对面那个人身上。
澜凝冰换了件衣服,仍是一身素白,料子却换成了华美的绸缎,嵌绣着绮丽的金线,又添上了几样珠环佩饰,十分引人注目。他并未束冠,乌发顺滑地垂在颈边,更衬得肤质白皙,墨黑丝绸蒙住双眼,却仍挡不住其余五官的精致。
此时他安静懂事,宛若一个又乖巧、又聪慧的才艺双全小美人。
把罗纵迷得神魂颠倒。
但楚栖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他可记得澜凝冰上午威风凛凛的样子,显然不会被这如同色/诱的刻意讨好蒙骗。
何况他是真的吊起了一颗心,生怕澜凝冰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就准备动手。
柳戟月也发现了罗纵的心不在焉,顿了顿道:方才只让乐师试了个音,你们便来了,既然现在人都到齐了,乐师,抚琴吧。
澜凝冰应了声是,将素手搭在琴弦上,却并不拨动,而是兀地一笑:原来你就是皇帝。
楚栖心里咯噔一下。
柳戟月淡淡道:乐师不是早就猜到了?不然也不会接受邀约了,不是吗?
澜凝冰冷笑道:那日定雪也是这般入屋的么?而他又是怎么被抬出去的?说!
在场之人同时一怔。罗纵反应最为剧烈,猝然起身,惊惶地喘息起来:此事与陛下无关!凝冰,我
他的声音乍然被琴声盖过,澜凝冰压弦起手,琴音犹如一道晴日霹雳,轰然炸裂,爆发而出!
楚栖瞬间站了起来,迅速往自己耳朵里塞了两团早就准备好的棉花,侧首一看。只见罗纵浑身一震,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退后;另旁明遥呆傻地发着愣,鬼知道在想些什么;柳戟月痛苦地扶住额头,垂首看不见表情。
楚栖来不及多想,飞快护住柳戟月双耳,高声喝道:来人,护驾!
数息过去,竟无一人搭理,天知道外面那些侍卫在干吗,但澜凝冰却朝他看了一眼,抱着琴渐渐逼近,语气平静。
不用紧张,我问些事罢了,不会伤到他们的。
楚栖耳塞棉花,听不清声音,却也不聋,分明觉得这隐约听见的琴曲已逐渐平缓,乐声宛若潺潺流水,悠扬清妙。而此时结合澜凝冰口型,也能半猜半听地知道他在说什么。
问事可以用温和的方式,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一点?当然,我很欣赏你的才艺,觉得可以更加深入发掘,在更好的舞台展示,期待有合作的那天。楚栖越到关键时刻越是冷静,还有功夫拉人入团,假如皇上能饶你一命的话。
琴音转为轻柔的安眠曲调,澜凝冰很有耐心地解释:他不会记得的。
楚栖听他语气颇为自负,忍不住道:拜托,我再最后劝你一次,你的招数戴上耳塞就不管用了,而且我觉得,对内力足够高深的人来说,这点把戏应该也不够看吧?
喔,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澜凝冰忽道,勾起唇角,我还有别的才艺展示。
楚栖眼皮一跳,只见澜凝冰单手持琴,并不停下奏乐,另只手却伸到琴身之下,轻一按动,仿佛触碰了什么机关,刹那间,暗器飞掠袭来,直冲皇帝面门!
楚栖反应不可谓不快,一脚踢翻面前桌椅,全作遮蔽物抵挡袭来的飞刃,但桌椅虽阻碍了毒针,紧随而来的尖利短匕却将其一把劈开!并且势头丝毫不减!然而对准的目标,却成了楚栖咽喉
楚栖瞳孔剧缩,下意识松开双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戟月陡然抬头,伸手握住了那把来势汹汹的短匕!
与此同时,两条链鞭也即刻赶到,它们本可以同时打下短匕,却都因此扑了个空,继而相撞在一起,猛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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