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年少悔不当初何暨番外5千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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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暨突地红了眼圈:“舅舅…”

赵启生一怔,到底是亲侄子,不忍心了:“你也别急,这样,我们分头出去找,怕不是给冲到别的村子上或者邻镇去了。”

何暨抽了下鼻子,哽咽:“对对对,肯定是冲散了,我这就去找!我这就去找!”

何暨当天连跑了两个村子,皆问无果,回去用笔画出了娘亲和妻子的画像,相邻的镇子,附近的村子,他几乎贴满了

每贴一张,他都有一种即将与娘亲妻儿重逢的错觉,为了不错过,他日日守在难民营门口瞭望身型相似的妇人,可一对上脸,便失望的发现,不是她们。

赵芸之子生于灾难,好似特别灵性,每日哭的很频繁,可只要何暨一抱,他就能笑。

赵芸含泪道:“宝儿就认你这个爹。小小年纪就这般偏心,暨哥儿,你替他取个名字吧,不能总是宝儿宝儿的叫吧?

何暨望着小小婴儿,沉默片刻:“…那就叫悔吧。”

赵芸扭曲了脸,声音尖锐:“悔?这个字不好听!暨哥儿,你再换一个字吧?”

何暨晃了晃襁褓,然后递回赵芸怀里:“我倒觉得不错,愿他长大,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能不悔。”

赵芸憋屈的认下了这个名字。

解禁已经七日有余,何暨不再守株待兔,而是从早跑到晚,每家每户的询问,可依然无果,他日渐憔悴。

灾情早已上报朝廷,赈灾物资由周巡抚数月前就已经运过来了,同时带来了一道旨意,为水灾而错过考试的学子再开一次县试,不拘功名,只要有能有才者,皆可入县城赶考。

何秀才心思活跃起来:“德儿,暨儿这是一个机会,这才,你们兄弟俩一道去试上一试。”

何德暗含激动的点头。

何暨有些心不在焉:“不了,你们去吧,我还要找娘亲和青青铮儿。”

找不到赵馨,何秀才也心急,他面上不露,拐着弯道:“村子里都找遍了没有,会不会是机缘巧合下,她们婆媳去了县城呢?女子胆小,许是以为县城安全呢?”

何暨眼前一亮:“父亲言之有理!难怪村子,邻镇遍寻不着!”

何家一家老小踏上了前往县城的道路,晚上在客栈将就,白天拿着画像寻人,何暨渐渐的感受到了,什么是刺骨的绝望。

第五日,何暨何德赴考场,这一日当真可以说人山人海,何暨左右看了看,许多赴考的学子皆在与父母话别,或是与妻子话别

他再正过头,看了看赵芸和杨吉祥,一时有些恍惚,一场水灾让他没了娘亲妻儿的行踪,倒让这两个女人对他寸步不离。

难道,他接下来的一生,都要对着这两个女人吗?

何暨对着考题,一笔也未落。

怎么发下来的,最后又怎么递上去。

一个男人考取功名利禄除了为了一身抱负,回馈朝廷,也是为了封妻荫子。

如今他娘亲妻儿都没了,他还要这功名利禄干什么?给谁呢?何秀才?还是赵芸和杨吉祥?

他苦读多年,难道是为了她们吗?这功名,他宁可不要。

何秀才喜滋滋的备了酒菜,犒赏他们兄弟两,盈娘薛氏都上了桌,气氛浓烈的很

何秀才问:“德儿,暨儿,你们两有几分把握?”

何德胸口起伏几下,还很激动:“爹,明日成绩应该就出来了,到时您再看。”

何秀才点点头:“会谦虚了!暨儿你呢?”

何暨双颧骨消瘦了一圈,胡渣点点,精神有些萎靡,他盯着桌子上的鱼肉看了半响,猛的掀翻了,爆发:“我娘生死未卜,你倒是大鱼大肉了起来!你怎么不把你那老娘们抱到大腿上坐着喂着吃!”

盈娘立刻呜咽了起来:“暨哥儿…”

何秀才涨红了脸,直接甩了他一巴掌:“孽子!”

何暨爆发完了,又挨了巴掌,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绕开席面,大步往外走

何秀才追了两步,又羞恼的停了下来,恨恨的一甩袖子:“孽子!孽子!”

何暨回到镇子上,打听了一番,当日焚尸的乱葬岗,寻了过去,一片森森白骨。

何暨直直跪了下去,他屈从于事实,怎么会有叁个大活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呢?

只有一个可能。

他颤抖着肩膀嚎啕大哭,此处尸骸至少有几百首,哪一具是育他养他的亲娘?哪一具是与他拜过天地的发妻,哪一具是冲着他笑出一嘴口水的幼子?

本以为死了这么多人,会漏出很多空地,何暨打算挑出一片好地,将这些尸骨都埋了。

不想,空地早早又被官府收了回去,想要埋这些尸骨,何暨首先得买地,可他身无分文。琢磨了一番,应聘入了李地主的府里

成为了李地主独子李君的侍读之一,包吃住,月银二两。

何暨为侍读的消息,何秀才很快就知道了,他差点气昏过去,派赵芸与杨吉祥来喊何暨回去。

杨吉祥与芸娘在这件事上是默契的,家里没男人,两个人争什么呢?

杨吉祥先道:“相公,县试未中,这也是常事,你莫消极的作践自己,你可是堂堂秀才老爷,岂能给别人做一个小小侍读?我瞧着,真的好心疼,相公,银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和芸娘都会做姐姐铺子里的衣服,这些日子,铺子已经重新营业了,挣了不少银子,咱们家里不缺银钱,你快回来吧。”

何暨嗤嗤的苦笑:“当日我还信誓旦旦,说再不会拿她的银子,如今呢,却还是要靠着她的铺子养着你们。”

杨吉祥眨巴着无辜的眸子:“相公,姐姐那么善良,她若知道了,也不想我们过的不好啊。”

何暨低喃:“…是吗?”

赵芸自恃已有一子,说话都敢大声了:“暨哥儿,你回来吧,你还有我们,还有悔儿啊!”她说着把孩子递到何暨面前:“暨哥儿,悔儿每日都在哭着要爹,你看一看他,他现在是你唯一的儿子,求求你,暨哥儿,你想想他吧!”

何暨似碰到什么毒蛇猛兽般往后退了一步:“不,我不想看到他,你把他抱走。”

赵芸瞬间落泪:“暨哥儿,这是悔儿啊!你怎么能说出你不想看到他这样的话?”

何暨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那我该说什么?说很开心见到他?为了他,我把我娘和青青铮儿都弄丢了。”

赵芸抱紧了何悔:“原来你是怪自己当日来接我们母子?是,我们母子就不该活着,若我们死了,你心中是不是就舒服了?”

她哀切的说完,猛的一冲,把头往墙上撞,杨吉祥尖叫一声:“悔儿!芸娘小心悔儿!”

杨吉祥还是慢了一步,赵芸的额角磕破了一层皮,溢出了血丝。

杨吉祥也没管她额头的伤,先是抢过来了何悔,轻声细语的哄着:“悔儿不怕不怕。”

何暨就这么看着,很安静的看着。

惹得两女皆有些虚。

好半响,才听何暨道:“你们回去吧,以后,不必再来。”

每月二两,叁年,七十二两,何暨都用来买了地,将那乱葬岗六百二十叁具白骨都一一亲自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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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暨的视角,我本想重复后慢慢写的,但是…

先放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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