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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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元会与历次都不同,司马衍为了庆贺平叛大胜,将入席条件放得极宽。此次朝廷中一定品阶以上的重臣,均可携家带口,一并参与这场晋廷最盛大的宴会。
无忧赶回来的时候,只见大殿之内,宾客如云,衣香鬓影。乍一看去,几乎整个晋廷的显贵全部都到场了。
她粗略地转了一圈,虽没见着阿父的影子,却收获了一众士族子弟望来的惊艳视线。
就在无忧不情愿地往阿母身边蹭过去的时候,正巧阿父和庾阐跨进了殿门。
庾阐是阿父的好友,他与庾亮同属颍川庾氏,其人善于写诗作赋,在当今文坛可谓拔擢风流、一时之秀。
只见他一捋胡须,眼里放光,同阿父更是说得眉飞色舞,想来定是文采勃发,又有了些新的灵感。
无忧回头看看阿母,赶忙溜到了阿父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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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人未至,声先至,曹统只听得一声脆生生的“阿父!”
再一抬头,只见自家女儿如一朵将开的荷,亭亭地立在他的面前。
庾阐常来曹宅中拜访,故而与无忧也很是相熟。
小女郎在吴郡的这两年变化很大,庾阐乍见,亦是目露赞赏之色。他手中捋须不停,嘴上却是笑道,“曹家芝兰,时年正华,也不知他日会嫁入哪家公门去啊?!”
大庭广众之下,无忧不好反驳,她眼睛里朝庾阐喷了喷怒火,又把小嘴对他一努。
裙角一转,她却是娇怯上前,牵起了父亲的衣角,“阿父——”
曹统笑?着与庾阐辞别,转而对女儿道,“你阿母呢?”
无忧往临海公主的方向一瞧,道,“阿母在那边...”说着,她凑到曹统身边,小声道,“阿父,这里太没劲了,我方才偷偷出去玩了一会儿。等下阿母若是问起,你就说我方才一直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自家女儿的性子,活泼又跳脱。若是把她关在这殿内,只去听那些妇人的八卦,也真是为难了她。
曹统拍了拍女儿的手,笑道,“好,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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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阵钟声响,宫中内侍接连而出,殿内稍安了些,众人这才分坐。
女儿一去便不见踪影,临海公主已派人出去寻。
分坐之时,她四处张望,但见女儿和丈夫在自家位置上谈得正欢。她这才放下心来,上了前去,佯作怒火一般坐在了女儿身边,点着她的小脸道,“你这个死囡囡,刚才跑到哪里去了?!回来了也不声不响的,就不知道告诉我一声?!”
“你是要吓死你的阿母吗?!”
“我瞧阿母忙着说话,就没敢过去打扰嘛。”无忧嘻嘻笑着,再躲到了父亲的身后,口中道,“阿父,你瞧,阿母好凶啊!”
曹统适时按抚住临海公主的手,跟着笑道,“阿奴,我代无忧向你求个情,你就饶了她吧。”
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女儿。
一大一小凑在一块,臭味相投,互相包庇,临海公主觉得她又开始头疼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叹了口气。
可叹气归叹气,临海公主再将眼往丈夫身上一横,却是直接把那壶放在曹统面前的屠苏酒移到了自己这边,“好,好,你们父女俩倒是齐心。那今儿晚上,你便一口酒也不许喝,改喝茶吧!”
一家人笑闹不止,却听钟鼓再响,殿内很快就肃静下来。
继而又见,王导、庾亮二人先后步入殿中。
而后,戴着白纱高屋帽的司马衍在众内侍的簇拥下,最后步上了皇帝的坐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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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一年中,江左虽是出了不小的乱子,但总算是平稳地度过了。
总领朝政的王导先立当庭,回顾了一番去岁的波折与成绩。
无忧只听了开头的第一句就开始神游天外。
好歹这是晋廷最隆重的元会盛典...无忧默默地坐在原位,神情看似端庄,可她低垂的眼光已经把面前漆瓶里头插得那只黄梅观察了无数回。
那一根枝子上面开了多少的花,她都给查得一清二楚。
司马衍坐在最上首,听得也是无趣极了。但王导为三代老臣,于晋之功,不下管夷吾之于齐。
为表尊敬,司马衍遂不动脖子的方向,眼睛里的视线却是慢慢转动,从远处殿外的夜空看向了近处的人群。
殿内左侧,为首而坐的便是王导一家,此刻王导起身,露出后方的王二郎夫妇;而殿内右侧,打头的便是大舅庾亮一家,庾亮后方再不远处,夹在庾家当中那个一身青衣、坐姿笔挺的,便是近来声名大盛的桓崇。
王、庾两家,壁垒分明,门阀分野之势就在眼前。
司马衍微微皱了皱眉,他的视线再一转,却是在首排的侧偏处,看到了临海姑母一家。
当他的视线再转,落到无忧身上的时候,司马衍便再移不开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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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的美,再是昏黄的灯光,也遮掩不住。
她坐在那里,就好像殿上静静地开出了一朵花。
她垂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如果她现在能抬起头来,就会看到,他正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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