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得寸进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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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过午春喜和香词来到绣房,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

赵管家神色凝重立在当中,其他三位绣娘也是愁眉不展,却没看到玉露的人影。

香词心下诧异,问道:「大伙儿这是怎么了,玉露今儿没来么?」

赵管家恨恨道:「玉露一早就没到绣房来,我差着小廝到她家里去找也没找到人,直到方才她才进了萧家,一来就告诉我她要辞工了,只做到昨日。」

春喜吓了一跳:「她有僱约在身,这是能说走就走的么?」

「她的僱约只到年底,算来不到二十日了,」赵管家叹气:「但接近年关这几日正是最忙的时候,她这时闹这一齣岂不是添乱么?这些衣服要在年前十天就赶製出来分送到眾人手上才行。我要她好歹忙完了年前的活儿再辞工,她却坚决不肯,直接甩手走人,也不是第一天出来做事的人了,哪有她这样的?」

香词脑中飞快转着,盘算着年前的时间和剩下的活儿,又问:「现在临时召个僱工来补玉露的缺,可行么?」

方嫂首先叹气:「临安城这么大,年前各家大户都要找临时绣工,所以以往要召工都得一个多月前就先找好,现下才召只怕已经找不到好绣工,就算找到人,若不是这方面的熟手只剩十天工夫也赶不来。」

春喜气得不行:「她昨天动手挑事,现在又在这种时候辞工添乱,玉露就是故意的。」

陆姨摇头道:「这谁还看不出来呢,她拼着这个月的身子钱不拿都要整这么一齣,可见是存心的,她不会再回到萧家来了。」

赵管家摸不着头脑:「昨日绣房发生了什么事?」

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没人搭理赵管家。

香词冷静盘算,有了主张:「只剩十多天能做,大少、二少、二少奶及两位小少爷的新衣新鞋还由陆姨、方嫂来做,这部分不会出差错;僮僕女使们的衣裳鞋面这几日下来也已做好了大半,我算了一下,女使还差五套、僮僕还差十二套,如果小初专管女使的五套,我和春喜专管僮僕的十二套,那还是可能做得完的。」

方嫂摇头:「小初整日都在绣房,她那五套咬牙赶赶一定做得了,你和春喜却只有半日时间待在这儿,只怕还是来不及的。」

香词想一想:「射堂年前都不会办蹴鞠赛,其实我和春喜可以每天早上就过来绣房帮忙。」

赵管家为难了:「可是大少每天都会到射堂晨练,他还说射堂是他的心肝性命,不能没人照顾。」

香词脸一红:「我来和他说一声好了,横竖这十多日只要我和春喜都待在绣堂,一定也可以把衣裳都做好。」

陆姨心下寻思也觉可行,便递了个眼色给方嫂。

方嫂会意,便对小初道:「这么安排该还行吧,小初你怎么说?」

「只能这样了,」小初恨恨地一跺足:「玉露也太没义气,一句话都没有说走就走,烂摊子丢给我们收,这算什么!」

春喜闻言撇撇嘴,心下暗道:谁让你当初还跟着站在玉露那边瞎起鬨?现如今人家说走就走,何曾想着你这留下来的人的难处?

香词宽慰小初:「年前出了这事大家都不容易,幸得我们还有三人可以互相帮着,我想赵管家也会把我们的难处和主家说分明,这十多天我们少不得辛苦些,只要顺利赶出衣裳,主家也不会待薄我们的。」

这时最要紧是上下齐心,赵管家立刻拍胸脯保証:「就是这样。大伙儿放心,我会把今天的事和大少好好说了,只要衣裳能即时赶出来,年底的赏钱大少一定给得阔气。」

想想萧子逸的确一向出手大方,小初心中有了盼想,脸上神气也就转怒为喜:「都要拜託赵管家的帮忙了,我们大伙也会好好干活的。」

有了小初这话,所有人都放下心来,毕竟现在人手已经很吃紧,如果小初不愿配合,那事情绝没可能做完。

陆姨也喊话:「大伙既在同一条船上,那就齐心协力把这事圆满做成,虽然辛苦,但只要一条心必定做得到,也好让其他人见识见识我们绣房的能耐。」

这一喊话,大家都是精神一振,当即开始全心工作,赵管家见状也笑吟吟地安心离去,绣房五人上下一心,果然速度奇快进展超前。

但这么忙法着实累人,结束了绣房一天的工作香词和春喜拖着脚步往厨房吃完饭,没和眾人多说什么话就又拖着脚步回到绿波堂。

春喜累得早早歇下,香词又拿起绣绷绣那白梅花瓣的阴影,绣了好半日,仰起脖子舒展舒展,看看时辰马上又该去做夜宵了,便又拖着脚步往厨下走去。

今日萧子逸回来得也晚,她坐在他身旁看他大口吃着自己做的虾肉餛飩,只觉这一日虽然疲倦,心绪还是安祥寧静的。

萧子逸吃着餛飩,又看看她的脸色:「累了?」

「还好,年前总是比较忙些。」

「绣房的事赵管家的同我说了,」萧子逸定定地看着她:「若这么累,你就别进绣房,让绣娘们慢慢忙好了,年节新衣晚点再给,我想也不妨事。」

「哪能这样?我一定要在这十天内帮忙把衣服赶完,」香词坚定道:「春喜会帮我,我们五个人一定能做好这事。」

「但你会很累,」萧子逸皱着眉,满眼不忍:「你今天脸色就不大好。」

「所以我要请大少答应一件事,」香词轻道:「接下来这十日,我想和春喜待在绣房帮忙赶製衣裳,就不进射堂了。」

萧子逸马上变了脸色:「不行,我早上一定要你陪。」

以前还会绕着弯儿说话,现下连遮掩他都嫌多馀了,管人家怎么想,他就是要她陪着。

但香词也很坚定:「若不是我昨日打了玉露一巴掌,她也不会气得辞工牵连到绣房其他人,这风波既因我而起,我一定要想办法帮忙补过,不能再拖累大家。」

「你打玉露一巴掌?」萧子逸眼睛亮了,一挑眉:「这事赵管家没和我说,你为什么打她?」

香词一时衝口而出,也没法再隐瞒,只有一五一十把昨儿的情况全告诉了萧子逸。

「事情就是这样,她出口伤人还把你牵扯进来,我没忍住气就打了她。」香词一叹:「现下想想玉露固然不对,但也是我一时衝动才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实在愧对绣房其他人,所以当然得全力帮忙善后。」

萧子逸这才明白香词这么在意绣房工作的缘由,不过他一门心思全专注在她说的另一件事上。

「她出口伤人指涉到我,为什么你要忍不住打她?」萧子逸别有深意看着眼前的小女使:「你这么做只是因为生气主家受辱?」

香词被这一问立刻楞住了,她手足无措垂下脸来,满面緋红:「她……她无中生有诽谤主家,这不应该。」

「香词。」他饶富兴味地笑了:「我说过的,和我说话别低着头,你得看着我。」

久久,她轻颤着抬起头来,红霞未褪,眼神飘移,像一隻惊弓小鸟,根本不敢看向他。

「我只是替你抱不平,」她心如鹿撞,低声道:「你不该被误会的。」

「她误会什么?她没误会我。」萧子逸笑了:「我是真的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香词脸更红了:「我没有……」

「是啊,你什么也没做,可是我就是被迷住了,能有什么办法?」

萧子逸留恋地望着她:「你动手是为了我,我很欢喜。」

「你别说这些了,」她声如蚊鸣:「就问你能不能让我这十日都待在绣房做事?」

萧子逸故做苦恼状:「但这么一来我就有十天早上都看不到你,看不到你我就一整天心情都不好,这实在让我为难啊。」

又是条件交换吧?

香词想了想:「那我再替你绣个荷包?」

「我要那么多荷包做什么?」萧子逸冷哼一声:「一个荷包就想打发我,我是小孩子么?」

真是女使难为啊,香词颇觉无奈。

「大少想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萧子逸眼珠子转了转,贼忒兮兮地看着她:「唔,我和你说过的,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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