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灵（2 / 2）

陶孟楚眼尖地看到了从寨子里跑出来的人影，似乎正是早上他们看到过的一闪而过带着蓝缠头的中年男人。

而此时老巫父的屋子里，头发掉得快没了的干瘦老人看着自己面前的头人，脸上的怒色快要压抑不住了。作为苗寨的巫父，他无疑是这个苗寨的精神象征，可是他也不能否认昆宇头人的地位。

对于昆宇的某些决定，他只能建议，却不能改变，这是苗寨里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可以打破，这次这件事也是一样。

“昆宇！你是寨子里的头人，可是这件事，我必须说，你太鲁莽了，你怎么可以把蛊虫交给外人？你难道忘了我们苗人的规矩了吗？”

老人的声音有些虚弱，但却丝毫也不能掩盖其中的愤怒。

昆宇面皮紫涨，他也明白蛊虫不能随便交给外人的道理，可是他的心里那份不安最终还是让他做下了这个决定，面对巫父的愤怒，他无言辩解，但是他还是必须表达自己的立场。

“巫父！我的朋友不是普通人，我把阿吉嫂的本命蛊交给他们也有我的道理。”

老巫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吸进的气吐了出来，干瘦的身形越发佝偻，看着面前固执的昆宇，他摆了摆手道：

“你是头人，你做出的决定一定有你的道理，我已经让阿蓝去找你的朋友了，希望他们还没有走远，但是，你的朋友一旦回到寨子里，我要你立刻将阿吉家的本命蛊拿回来，这件事没得商量。”

昆宇点了点头，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没有再说话。

阿蓝在下山的半山腰处碰到了从岔路走过来的陶孟楚和顾瑶磐，着急找人的他并没有纠结为什么这两个人走了半天才走这么点路，只是生硬地说着请两人回寨子里的话，表示：头人之后会亲自送两人离开，希望两人在寨子里多玩两天。

陶孟楚和顾瑶磐对视了一眼，两人嘴边都带上了些笑容，从善如流地跟着阿蓝的身后慢悠悠地晃回了寨子里，只当两人在山上看了一圈风景。

昆宇在自己的屋门前迎接了两位朋友，在和阿蓝交待了两句之后就将两人让进了门，阿阮还留在阿云家没有回来，三人在火塘前坐下，气氛有些奇怪。

不等昆宇开口，陶孟楚便先说道：

“不好意思，没有跟你说一声就离开了，不过，等你看了这个，你一定不会怪我们不告而别。”

说着，陶孟楚便伸手去拉顾瑶磐身后的背包，将那个阿吉嫂蛊蛹的玻璃瓶放在了三人面前，冲着昆宇的那头推了过去。

“又一个蛊蛹？”昆宇看着眼前的玻璃瓶，却没有伸手去拿，他记得很清楚，之前他看到的蛊蛹里没有这个颜色的。

“是的，阿吉嫂的。”陶孟楚点了点头。

“我们看到了蛊蛹形成的整个过程，阿吉嫂的魂魄根本毫无反抗能力的就被她的本命蛊吸收了进去，二者融为一体的过程非常快，我们很遗憾没能将阿吉嫂的魂魄与蛊虫之间的联系斩断，你也是养蛊人，应该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顾瑶磐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饭一样，但是昆宇却在她的话里听出了一股莫名的危险。

“你们确定她的魂魄被蛊虫吸收了？”昆宇的额头滑下了一滴冷汗。

在他所知的所有与蛊术相关的传承里，没有任何一个曾告诉他，原来他们苗民的魂魄居然是可以被蛊虫吸收，从而与蛊虫真正合为一体的。

难道说，所谓的本命蛊同生共死只是一个用来哄骗他们苗民的谎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