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油水(2 / 2)
京里那位如山般高耸的许相爷竟然来信了,内容很简单,六个大字而已。
“菡儿速回过年。”
陈辰终于亲眼看到了未来老泰山的字迹,在他看来,这是很干脆乃至凛洌如刀剑一般的字迹,再配合上这六字家书……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很决断、很不苟言笑、仅用严厉眼神便能吓得人双腿发抖的不讲理的强势上位者。
虽说一个父亲来信要女儿尽快赶回去过年很正常,毕竟离过年没多久了,还有这么远的路呢。但仍会让他疑惑,因为这信来得太巧,让他不由得不多心。
“不用说你,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对劲。”许清菡蹙着眉晃了晃手里的信,然后拍在了桌子上。
“不是说信的内容不对劲,爹爹一直就是那样的人,即使是儿女也不愿多说一句废话,向来是能简洁便简洁,所以对爹爹的惧意是我们兄妹几个打小便刻到骨子里的,哪怕再有委屈,也不敢跟他说半个字。
若是不这样写才让我怀疑呢。
爹爹的动机也正常,毕竟他再怎么严厉我也总是他女儿。在他心里,这个唯一的女儿明年是要出嫁了的,在最后一年催促回去一起过个年再正常不过。
可若把这事儿与你联系在一起,我便觉得有点不正常。要知道大哥那里虽然算是与我说定了,可我不能保证他一定不会对你有什么坏心思。
我在文州时他肯定不敢如何,但如果……这是大哥做得局呢?虽说这看起来确实是爹爹的字迹,但大哥想模仿爹爹的字迹语气还是能做到的。先前黄兴不也正是模仿了大哥的笔迹才让我上了当、机缘巧合下遇上了你的么?
所以这一着不可不防。
还有可能是这信确实是爹爹写的,但起因并不是要我回家团聚,而是大哥在与我虚与委蛇,使人回家找借口请爹爹写了这封信送过来,以此为借口把我支走,这样才好对付你。
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那便是时间,我与他摊牌才没几天。若他真如此,时间上也来不及,除非他愿意八百里加急、才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个来回。”
许清菡的眉头蹙得很深,顿了顿后继续道:“但这些我统统不能确定,大哥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也知道我俩之间的感情。知道若是他弄死了你,我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
那时的我怕是爹爹也压不住,除了选择把我也弄死外,整个许家都别想安生!”
陈辰抿着唇想了想,摇头道:“清菡啊,既然你无法确定,那么你无论如何都是得回去的,否则若是老爷子真的只是想召你回去团圆,你却借口不回,那咱俩便提前曝光了。”
许清菡愣愣地无神看着他,最终颓然点了点头。
“确实是无论如何都得回去,可……我舍不得你,我得要日日看着你,谁都别想动你,一根头发都不行。”
说完后,她的神情变得有些急切。“要不……我带你一起走,我把你藏在京里,日日出来见你,可好?”
陈辰笑了笑。“又说傻话了,怎么可能呢?莫说这里一摊子事我怎么走得开,还有不现在运作怎么去成都与沈家打擂台。就说我跟你到京里去……露馅的机率可是大多了,到时真可谓是被老泰山关门打狗,一点闪转腾挪的余地都没有。
你也说了老泰山是那样的人,若这等状况被发现,我只能是引颈待戮,你怕是也活不成了。”
许清菡缓缓摇了摇头,捂着脸痛苦道:“我也知道,可……清菡实在是没办法了呀。”
陈辰扳开了她的手,发现紧闭的眼角有泪水渗出,不由心头痛惜,将她拥入了怀间,嗅着发丝上传来的清香。
“清菡啊,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你想想,我有你想的那么不中用么?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才是男人啊,该我出面为你遮风挡雨的。
而且凡事不能总往坏处想,咱们也得往好处想一想。比如说……莫说我要做的大事,就说对上沈家也是需要很多钱的,你先前不是说过回京里能弄到钱的么?这岂不是正好的机会?
再者你回京还可以跟老泰山软磨硬泡,虽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你终究是他女儿啊,你就说不想这么早嫁人,想多侍奉侍奉父亲,让他把婚期往后挪一挪,咱们将来的时间不又充裕些了么?
还有很多事可以做的啊,你觉得呢?”
沉默许久后,伏在肩上的许清菡才长长叹了一声,然后抬起了头,带着落寞与不甘看着他。
“答应我,凡事多想想我,别轻易涉险,哪怕做缩头乌龟也成,我不嫌弃你,实在不行你就缩到吐蕃去。
否则就按咱们先前约定过的,在忘川河里等着我。”
她的表情有些严肃,陈辰便笑了笑,将手伸到她的胳肢窝里,片刻后便让她格格笑了起来,笑中含着泪。
……
“清菡啊,既然已经决定走了,那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呢?”
“反正刘家的事这几天也要收尾了,我想着等刘家事了再走。”
“快要过年了啊,这一路上天寒地冻的走得慢,等劳什子刘家干吗?”
“一来我得确定一下这事儿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危险;二来刘家有些油水可以榨,所以便晚几天吧,估计一路上只要没什么大的变故,时间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再者说了,反正我也是不想跟爹爹团聚的,才不想看到他那张臭脸呢。
到时我可以说不是我不想回去啊,我回去了的,路上难走让我能怎么办?谁让他和我娘没给我生两只翅膀出来?”
陈辰点了点头,好奇问道:“你打算怎么榨刘家的油水?”
提到了钱,许清菡的脸上现出了几分小傲娇。
“我就不信你没打过刘家家产的主意,你先告诉我。”
“我啊……”陈辰呵呵一笑。“其实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毕竟文州不比曲里,你哥和李通判又不是李浩。就算我一手扳倒了刘家,好处仍是一星半点轮不到我,那就只能在扳倒前想主意了。”
“什么个主意?说出来让我看看是不是不谋而合。”
“好咧,就让夫人来帮为夫参谋参谋。”陈辰顿了顿,看着她噘起的示威似的唇,先哈哈大笑,然后在唇上啄了一口。
“你想啊,如今刘家知道了是有人在搞他们家,虽然不能确定,虽然还有刘闯这个二货在,但怎么着也会疑心到我。
所以这会应该是想要与我讲和的,无论认不认为背后是我,都会想要与我说和,先把最大也最无法预测的危险源排除掉。
毕竟因为李显年的死,让刘家的地位和形势都有些微妙。
可就算疑心到我,刘家仍是不会知道我的真正用意,但知道我肯定不是无的放矢,所以无论是不是,最后只能选择用钱和利益来打发我。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争来争去无非就为了个利字。
我要东鸣街,那便让给我,哪怕是虚与委蛇也会先允下来,日后稳定下来再徐徐图之呗。
我险些送了命,那就拿钱来消我的气。毕竟在他们看来,我若想咬下刘家的肉,总也会崩掉几颗牙,何必呢?不还是为了钱么?所以刘家出钱让我消气,正常情况下我是会选择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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