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相公,回来了,饿了吧?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饭食。”陶茱萸赶紧迎了上去,一边拉着栾良砚往后院走,一边说道,在她心底,让栾良砚吃饱饭比他考得如何更加重要。
“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确实有些饿,”栾良砚一脸轻松的坐在桌旁,惬意地喝着陶茱萸给他盛的汤,“你就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陶茱萸又给栾良砚盛了一碗,笑道:“相公定然能高中。”
“你倒是比我还有信心。”栾良砚挑了挑眉,转而又问道:“安姑姑送走了?”
“嗯,姑姑说已经没什么可以教我的了,用过早饭后便走了。”
安姑姑是从宫里退下来的教养嬷嬷,栾良砚特意请她过来,教陶茱萸京中贵族圈里的待人接物之事,特别是进宫时需要注意的礼仪规矩。
栾良砚这也是为以后做打算,就算顺着上辈子的路,他也能走到权力的中心,而作为他的夫人,陶茱萸自然少不了要跟京城里的贵妇们打交道,甚至有可能会被宫里的娘娘们经常召见。所以,过完年没几天,他便花重金请来了安姑姑,在家指导陶茱萸的礼仪规矩。
栾良砚本以为,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陶茱萸学起来会很吃力,不料前几日安姑姑对他说,陶茱萸本身的言谈举止就很不错,而且学东西非常快,基本上一点就通,倒是在墨香琴音两个丫头身上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用过晚饭后,陶茱萸带着人在厨房收拾着,栾良砚便回了书房。
“老爷,这是这几日查出来的消息,”文书将一摞纸递给栾良砚,“十到十一年前,京城丢失闺女的人家一共有三十四家,再具体的消息还要等上几天。”
栾良砚一边翻看着一边问道:“可有哪家闺女耳后有三颗痣。”
文书为难地摇摇头:“这些胎记什么的,都是姑娘家的私密,外人知道的不多。”
他想了想,又问道:“老爷,有没有可能夫人不是京城人士?”
“有可能,但我小时候在京城见到的那小姑娘,十有八九就是茱茱,当然,她也有可能是同家里长辈,一起来京城游玩的外地人。”栾良砚叹了口气,“还是先把京城这些人家的消息探听清楚。”
“是。”文书点头应道,而后又有些犹豫,“老爷,我们要不要把这些告诉夫人?”
栾良砚犹豫片刻,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小时候的我在京城见过的那人可能是她,但我们一点确定的消息都没有。现在告诉她,只会让她多想。”
“那我催催下面的人,让他们探听得再仔细些。”
殿试成绩出来的很快,第二日,三甲名单便已经摆在了龙案上。
辰安帝看着龙案上二甲、三甲的排名,以及一甲的三份试卷,神色不悦,“怎么一甲的没有排名?难道事事都要朕亲力亲为?”
“陛下,”礼部尚书孔徜一揖手,“今科考试人才济济,臣等惟恐埋没人才,不敢擅自定夺,这才等陛下亲阅。”
孔徜嘴里发苦,其实这三份试卷里有一份更加出挑,只是里面牵扯进不少势力,几番明争暗斗下来,都让他没法定下名次。
辰安帝扫了一眼三张试卷的案头,菱州栾良砚,京都谢含蕴,京都欧阳博。
一甲三人,两人都是京都的,而且看这姓氏,应当都是世家子弟,背后恐怕站着不少人,难怪礼部定夺不下来。
辰安帝在心中冷笑,一个两个的,才华倒是有,只是不知道这心能不能只向着他这大辰朝的皇帝。不过,这栾良砚又是哪儿的?
辰安帝不满地看着低眉顺眼不声不响的众人,指着桌上的试卷道:“一个个都是饱读诗书之士,现如今连几个学子的试卷都评判不了?怎么,官儿越做越久,胆子反而越来越小?温大人,你说说,这三人中,谁堪称状元之才?”
温笙河是国子监祭酒,国子监专门负责天下学子读书考试,因此他便成了辰安帝第一个问话的。
温笙河想到先前接到的指示,往前迈了两步,揖手说道:“臣自接管国子监以来,拜读过不少前人留下的名篇,也批阅过不少当今学子写的策论,臣自己也写过不少,但像谢含蕴这样,将农耕民生讲得如此详细,微臣至今尚未拜读过,也自认为写不出。”
温笙河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人跳出来讲道:“末将没读过多少书,也没种过地,但末将觉得谢含蕴的文章太过空泛,没有落到实处。”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赵戎,他闺女倾慕谢含蕴,他找人去问谢家的意思,那谢家若是不愿意结亲,直接拒绝便是,却说什么他闺女不通诗书,粗俗浅显,不堪良配。
同是为陛下效力,为百姓谋福,谢家凭什么看不起他们这些武将?就因为多读了几本书?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比起谢含蕴,微臣更看中欧阳博。欧阳博整篇文章笔法老练,立论新颖,言辞犀利,实乃上上之作。”户部尚书石中庭垂着眉说道,虽然那人说不能让栾良砚夺了头筹,但他可不想让谢家独大。
辰安帝忍不住想将试卷砸在温、石二人脸上,这两人在他面前相互踩拉,都想让自己人上位,是当他眼瞎吗?
“苏爱卿,你一直不说话,难道是觉得这三人都不堪所用,难成大器?”
苏敬之,苏莞儿五服内的堂兄,也是陈鸿章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往上数五届的状元郎,如今的吏部尚书。
他自是知道栾良砚的人品和学识,现见大殿上没一人为最出挑的栾良砚说话,很是愤愤不平。而他又因着和栾良砚有师兄弟的名份,为了避嫌,便一直没开口。
现听到辰安帝问话,苏敬之连忙上前一步道:“栾良砚算是微臣的小师弟,旁的微臣不好多说,但他有一句话却发人深省。”
他顿了顿,一揖手,正色道:“王者以民为天,而民以食为天。”(3)
辰安帝将“王者以民为天……”念了一遍,而后看着温、石二人难看的脸色,大笑道:“这栾良砚的见解倒甚是独妙。”
刚还一直装死的不少大臣,瞧见了辰安帝的神色,立马恭维道:“陛下得如此少年英才,实乃天佑我大辰!”
温笙河急了眼,连忙阻止道:“什么王以民为天,这栾良砚言辞太过狂妄,诸位大人千万不能妄下定论。”
苏敬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怒问道:“为官的不为百姓着想,难道只考虑自己?”
温笙河脸色一僵,“当然不是,但也轮不到他……”
“好了!这里是长焱宫,不是你们斗嘴皮子的地方。”辰安帝颇不耐烦,“栾良砚第一,谢含蕴面皮姣好,刚好可做探花,欧阳博为榜眼,就这么定了!”
后一日,皇榜张贴,而去给一甲报喜的差事,则是每个宫人都想争取的,毕竟有厚厚的红包等着拿。唱喜报的人一路敲着锣,一路高喊:“状元,菱州栾良砚;榜眼,京都欧阳博;探花,京都谢含蕴......”
礼部办事的效率也高,天黑前便已经将状元袍和御赐宅邸的圣旨送到了鲤跃居。
陶茱萸摸着锦盒里大红的状元袍,眼角泛起了水光,喃喃道:“真好。”
“相公考中了状元,是喜事,你怎么还哭了?”栾良砚在陶茱萸眼角亲了亲。
“我这是高兴,相公辛苦了这么些年,终于得偿所愿,我们得把这好消息告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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