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然后妘锦这小院子就被刘氏派来的丫鬟婆子,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妘锦知道这是她母亲心有余悸,怕她因为这事一时想不开做傻事,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防着她。
且当晚她的祖母,母亲,兄长一同来劝导她,说太子怎么怎么好,让她不要再惦记那进士,且皇家之命不可违抗。家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权衡利弊的给她分析,最后告诉她那太子明日要来给祖母拜寿,让她早些休息。
妘锦则坐在藤椅上一直发着呆,竹青端着碗银耳燕窝粥进来了,一见她这模样,便劝慰道:“小姐,竹青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杨公子,可竹青今日特地打听了,这太子除了性子有些冷僻不好接近之外,却有天下第一美男之称,要说这文采,那更是师出有名,太子的师傅可是名震天下的穆太傅,天下遍布多少门生,真不是杨公子所能及。”
妘锦想起前世,太子登基以后杀伐果决,桀骜不羁,几乎无人敢说个不字。杨浩后来得到这位皇上的赏识,而成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朝中之人无不对这位大红人敬畏几分。
这辈子她和杨浩虽不会有交集,难免杨浩不会又一次一步登天,而父兄又身在官场,要是被这样的人背后参上一本,后果难以想象。虽然她这是杞人忧天,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小姐,你趁热吃点吧。”
妘锦被打断了神思,望向一脸担忧的竹青,道:“竹青,你无需担心我,我只是在想这太子性格冷僻,我该怎么与之相处呢?”
竹青这下笑了:“小姐想明白了便好,我听府里的婆子常说,这性格冷僻不好亲近之人,其实是因为缺少爱。太子的生母皇后是难产而死,而皇上和皇后本来分外相爱,听说皇后去了以后,皇上都不怎么亲近太子的,所以太子才是这样的性子吧,小姐多与太子亲近亲近便好了。”
妘锦点点头,思绪又开始走远。
七月十二,这一日老太太六十大寿,府上熙熙攘攘来客不断,加上赐婚这事一传开,听说当今太子要来,西平侯府更是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妘锦一大早拜了寿,便被刘氏安排在一间房内,刘氏嘱咐几句后便走了。
如今她和太子已有婚约,太子想要见一见未来的太子妃长什么样,那是一点不过分的。
妘锦老老实实呆在屋里等着太子,却因为昨夜想事情睡得太晚,早上又起的太早,这会屋内檀香氤氲,她撑着手肘如蜻蜓点水一般几乎就要睡着了。
少顷,珠帘波动,妘锦总算清醒过来,抬头望去,只见门口一名高挑男子挑起珠帘走了进来。
他着一身玄色锦袍,袖领口镶绣着流云纹滚边,腰间束着云纹宽边锦带,头戴玉冠,那上好的白玉与那身后的水晶帘交相辉映,衬得他眉目清朗,一身贵气逼人。
而他那高大的身躯一靠近,妘锦便觉这四周的空气骤然降了几分,她心突突跳了俩下,忙要站起来行礼。
萧程先她一步道:“不必。”接着就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
妘锦赶紧给他沏了杯茶,动作不太流畅,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之态。
萧程抬眸望去,少女面色拘谨,俩弯细细的柳叶眉衬得精致的鼻梁更加柔美,而脸颊宛若一颗粉嫩嫩的水蜜桃。发上只别了一只簪花,却如那出水芙蓉藏不住的好颜色,只是不知那颤抖的眼睫下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你怕我?”萧程问。
妘锦只觉得本人比传闻中好像还要冷上三分,就算不去看那双眼睛,也能察觉到那眼里的锐利,甚至比她带兵打仗的父亲还要凌厉三分。
又想到前世时他登基后,又有哪个大臣不惧他三分的,何况她只是一介女流,叫她如何不俱。听到问话,她还是抬眸望了过去,道:“因为臣女和太子不熟,所以臣女有些惶恐。”
这是一双清澈到毫无杂质的眼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萧程上辈子无数次的幻想这应该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只觉得心尖坎上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那颗冰冷的心涌过一丝热流。
他压了压自己的情绪,轻声道:“把孤看成一个普通人即可,你以后是孤的太子妃,不要太拘谨。”
妘锦因为这话确实镇定了不少,想了想便道:“臣女有一事不解,臣女和太子素味平生,京城有那么多贵胄之女,皇上为何不给太子选妃,突然就赐婚于臣女?”
“你先坐。”萧程的话里自带几分威严。
妘锦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等着萧程给她解惑。
萧程掏出一只精致的荷包,然后递给了妘锦,妘锦一瞧这荷包,就忆起一件事来。大概是一年多前的一个上午,因母亲感染风寒个把月没有见好,云锦去云来寺上香给母亲祈福。
回家途中瞧着人来人往热闹不已的街道,不经意间只见一个瘦弱的小乞丐,一身破烂的衣裳在人群中显得那么孤助无力。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妘锦没加思索就叫住了车夫,本是想让竹青拿些银俩给那小乞丐,却在云来寺时,都捐了香油钱。
于是妘锦把她最喜欢的那对耳坠子连同荷包给了那个小乞丐,并让竹青向那个小乞丐转达,让他把这对耳坠子当了去做点小生意。
此时妘锦诧异地望向萧程,不可思议道:“那个小乞丐.......”
萧程点点头,那个小乞丐就是他,茫茫人海中他看到轿子上的那个妘字,看到风吹起了轿子上的那方布帘,看到了女子的侧脸,那低垂的眼睫,那缄默的神态,第一次让他体会到一种纯粹的温暖。
妘锦见他点头,看着手中的荷包沉默了,她没想过随手的一点赠馈,会让那个小乞丐,哦不,是如今的太子记得这么久,还一直保存这个荷包,她忽然就想起竹青的话来,这性格冷僻不好亲近之人,其实是因为缺少爱,想到这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那太子为何会在那?”妘锦虽明白却还是疑惑,为何一个太子要扮成小乞丐。
萧程道:“孤会扮成小乞丐,为的是体验民间生活。”
妘锦了然地点了点头,抿抿唇道:“太子,当年的事臣女只是顺手之劳,如今太子却给臣女一桩天大的婚约,臣女如何承受的起。”
萧程的面上瞬间就冷了几分,他想起上辈子去灵州回来后,这个女子就嫁与他人为妻了,听闻她死讯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后来他亲下旨把那负心郎处以死刑,再赦免她的家人,只是这女子便成了他永生的遗憾。
而重来一世,他匆匆从灵州赶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请求父皇赐婚,此时听到她的话,才想起她本就有喜欢的人,而这个人不是他,但是他不许她再成为别人的妻子。
“你可是不愿?”萧程问。
妘锦眼瞧着他的脸变得阴晦不明,她很清楚这位未来的皇帝,想做什么那是完全凭自己心意来的,要是一个惹他不快,牵连到家人,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故忙否认道:“臣女不是那个意思,臣女只是怕太子为了报恩而施恩于臣女,所以希望太子别为了臣女而用自己的终生大事勉强自己,这样臣女会有愧的。”
前世杨浩和她在一起不过是看上了她侯府的势力,而今的太子也不过是因为她无意中的一点馈赠,没有爱为基础的婚姻她真的很怕。
萧程懂她的意思,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望着她,道:“孤既然选择了你,孤就不会委屈于你,无论孤以后在这世上是怎样的地位,你在孤心里的地位永不会变,孤一言九鼎,绝不是随便说说。”
妘锦心里一震,整个人有些呆呆的,不知为何,面前这个男人说出来的话,让人不自觉去信服且不去怀疑。
忽然面前伸来一只手,那只手白嫩修长骨节分明,但妘锦不知他要干嘛?
萧程也只是凝视了一眼妘锦手中的荷包,便望向妘锦小巧的瓜子脸,眼神专注而深邃,道:“荷包给我。”
妘锦这才反应过来,只觉得那直直的目光侵略性太强,她沉默地把荷包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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