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庭院里修建的池塘,水往往不会太深,但是也不会太浅,要防备的只是里面的水草和淤泥,万一被缠上了,可是难以脱身。至于岸上的巡哨,只要用一根芦苇杆就能解决。
潜在水下,伏波就像一条游动的大鱼,轻轻巧巧分开暗流,绕过阻碍,没花多大功夫就到了假山旁。
现在已经将近三更天了,也就是凌晨一点左右,对于习惯早起早睡的古代人,正是熟睡的时候。就算意志再怎么坚定的守夜人,此刻也要有些困倦了,更不会没事往池塘边上转。
浮出水面,伏波观察了一下四周,突然伸手抓住了嶙峋山石,直冲而上。这块假山足够的大,也足够的高,几个起落,伏波就攀到了顶点,然而此处离着风火墙还三米多的落差,单凭跳是跳不过去的。
伏波倒也不惧,飞快解开了腰间挂着的绳索。她提前准备了抓钩,这玩意可是特种部队里常用的攀爬利器。侧耳倾听,远处传来了一阵小小的喧哗,应该是林猛他们准备出门了。趁着这动静,伏波一甩抓钩,尖爪不偏不倚抓住了墙头。确定抓钩吃上力,她一蹬假山,飞了出去,抓着绳子双脚轻踏,转瞬就纵上了高墙。
在墙头转身,抓钩变向成了悬索,只一眨眼,双脚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伏波收好了工具,缩进了角落的阴影中。
马车拐过了弯,绕进了后方僻静的巷子,孙二郎死死盯着墙头,想要寻找那熟悉的身影。林猛也焦灼了起来,看那小丫头的神色愈发不善。若不是为了这丫头,恩公何必冒险?
被这气氛感染,大丫又抖了起来。是啊,那可是品芳阁,有那么多打手、护院,一个人真能逃出来吗?若因她害了那人,她真是连死都偿还不清!
月色清幽,车中静默的如同棺椁,唯有马蹄哒哒敲在空旷的路面。眼瞅着就要到假山附近了,墙上怎么还没有人?难不成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孙二郎握紧了腰侧长刀,两眼都快冒出了火。下一刻,一道身影突然从角落窜出,如一阵风似的飘上了他们的马车。
“走吧。”
听到那声音,三人同时松了口气,林猛更是连刀都放下了,兴奋的挥了挥拳。大丫愣了片刻,突然捂着嘴,淌下泪来。那郎君真的逃出来了,孤身一人就能逃出那可怖的院子!她没选错,也没有信错人!
孙二郎却被那伏波那湿衣贴身的模样惊到了,手忙脚乱翻出了条披风,塞了过去:“快披上,别着凉了!”
等对方接过,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不由尴尬的咳了一声,转开了话题:“咱们下来要怎么办?还按计划行事吗?”
擦着湿发的手顿了顿,伏波突然扭头看向了大丫,眼中露出了一抹兴味:“你会梳妆打扮吗?”
被问的一愣,大丫傻傻的点了点头:“伺候过娘子们……”
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让她伺候这位恩公的姬妾?心里不知有那处突然生出了羞惭,大丫狼狈的垂下了头。这样一位俊俏勇武的郎君,当然该有人倾心,有人侍奉,她方才在想什么?
伏波却没察觉那小丫头百转千回的心思,转头对孙二郎道:“天亮后去买身衣裙,配些胭脂水粉,计划说不定可以改改了。”
第二十六章
“啊!!快!快让人取下来!”
一声惨烈的叫声,直接把万铨吓醒了。这是嚎哪门子丧啊?品芳阁里连点规矩都不懂了?忍着头痛,他翻了个身,不耐的睁开了眼睛。
一颗血淋淋的物事,迎面撞入了眼帘。那是颗狗头,双目圆睁,獠牙外翻,被人齐脖砍了下来,大片大片的血迹自那狰狞的狗脸上淌落,沾湿了床铺。离得太近,万铨甚至都能闻到那狗头上传来的血腥和腐臭。
“啊!!!!”万铨惨叫起来,手脚乱舞,直接滚下了床。哪料床下依旧是大片赤红,血流遍地,似乎有人在他房中宰了那只野狗。
喉头一滚,他吐了出来,浑身发抖,两股战战。能在他枕边屠一条狗,杀他不也轻而易举?
对了,刚刚叫唤的是他那便宜舅兄!万铨这时才想起了张县丞是跟他同来的,就睡在对面屋中,顿时也不管身上污物,连滚带爬就想去求援。然而刚一抬头,他就看到了悬在廊道上的那只死鸡,脑袋半垂,脖子老长,像个被挂在空中的邪物。大片大片的血铺了一地,亦如他床边的景象。
万铨喉头发出咯咯两声,双目一翻,晕了过去。
这边,张县丞也是浑身直抖。原本他是来吃吃喝喝,睡睡小娘的,谁料一觉醒来,屋里就变了模样,一地污血不说,梁上还吊了死鸡!这是睡干的?!张县丞又惊又怒,想要让人取下那恶心物事,谁料隔壁又传来了万铨的惨叫。
他心头一紧,也不顾得穿衣了,赶忙绕过屏风,顿时被眼前景象惊得魂飞魄散!只见一颗狗头正正摆在枕边,污血撒了一地,他那便宜妹夫已经横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吓得两腿都软了,张县丞扶住了门框踉跄站定,只觉头晕胸闷,喘不上气来。
偏偏这时,余光一扫,让他瞧见了一行字迹。那是写在墙上的,银钩铁画,力破粉墙,却是以血书就。
“害我兄弟者,鸡犬不留!”
再也撑不住,张县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这到底是惹了哪路神仙啊!
※
“你要梳妆打扮?”大丫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坏了。那个带自己逃出魔窟的俊美郎君,竟然要换上钗裙,做女子打扮?
“怎么?你不是会化妆吗?”伏波有些惊讶反问。
“不是,你,你并非女子啊!”大丫都有些急了,憋得满脸通红。倒不是说他不好看,只是,只是为何要装作女子……
“谁说我不是的?”伏波笑了,也不在乎面前的小丫头,直接起身更衣。
当那人褪去外衫,开始解胸前布带时,大丫下巴都快掉了。这,这肯定不会是男人能长的东西啊!可是女子怎能趁夜杀人?怎能凭一己之力脱逃?怎能让那几个看起来就凶悍无比的大男人听令?!
大丫只觉自己的脑瓜子都裂了,眼前金星乱冒,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快醒醒,来帮我穿衣服。”伏波可没有时间让这小丫头调整三观,这身繁琐的女装她连怎么系带子都摸不着头脑,当然要有人帮着打理才行。
被点到了名,大丫这才回过神,慌里慌张凑过去帮她整理衣裙。这条裙子是成衣铺里买的,料子不算多好,胜在颜色艳丽,穿在身上更显身形窈窕。一直到抚平衣带上的褶皱,大丫才回过了神:“你,你怎么会装作男子?”
这时再想不清楚就是傻了,她并非是今日换做女装,而是往日都做男装打扮才是。
“平常要练兵出海,换男装更方便些。”从没让人帮着穿衣服,伏波也觉得有些新奇,笑着答道。
“你们当真,当真是海上的……”大丫不知该怎么说“海盗”,磕绊的都快结巴了。
伏波接过了话茬:“算是海商吧,名唤赤旗帮。这次来城里,是因为有人被陷害入狱,前来搭救。”
大丫惊得再次抬头,入狱?他们是来劫狱的?!
虽然没说出口,但是小丫头眼里的意思可明白的很,伏波摇了摇头:“不会杀人劫狱,只是找人谈谈罢了。正是因此,才要换个行头。”
他们确实是要找人谈谈,只不过是要找的人并不简单。原本伏波就想过要不要换成女装,但是她并不会化这个世界的妆容,强行装扮反倒达不成想要的效果。没料到竟然能捡一个会打扮的小丫头,既然如此,自然还是换上女装更好。女人的身份本就能让人放松警惕,运用得当的话,也能让人心存忌惮。面对危局,只要能加码,她不在乎临时做些更改。
她的神情亦如昨夜那般,看似平静,却蕴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人不由自主想要相信。大丫用力点了点头,只觉胸中那股别别扭扭的劲儿突然就散了。这样的人,是女子又如何?反倒更让人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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