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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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船货要是运到合浦,可是翻倍都不止的,能分的利润更是惊人。这下李牛也服气了,刚赚到手的钱,都还没焐热就舍得全投下去,就算是他都不敢啊。果真是艺高人胆大,有本事的人,心气也跟旁人不一样!

这么一来,重新启航的准备就做的差不多了,几人也不耽搁,直接载着新补的货物回转。虽说大家动作都挺麻利的,但是一个往返也花了七天。等回到虾子窝,还没提大船的事情,就见林猛满面红光的扑了上来:“恩公,米都卖完了!最近县里米价又涨了些,咱们卖九钱一石,众人都是抢着买啊!还有些没钱的,直接用海货抵了,价钱比收来的还便宜!光这一船,就净赚一倍啊!”

扣除海上运输带来的损耗,还真是赚到了一倍。谁能想到,区区米粮也能赚这么多钱?

伏波微微一笑:“秋收还没到,赚得多也是应当的,等换了七折的米,利润还能再提上一提。”

李牛忍不住跟孙二郎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都有压不住喜意。跑海利润虽高,但是他们这些小本买卖,其实算不上暴利,能赚到七八成已经是天幸了,更多时候也就赚个五成左右。现在米都能卖出翻倍,可不是条金光大道吗?

跟着个脑子灵醒的,果真亏不了!

林猛本人更是激动的心都快跳出腔子了!这一来一回,次次都赚了翻倍,去时只有一百两的本钱,回来直接变成了四百两!要知道他们可是山穷水尽,就差落草了,没想到平白多出了个福星。这三百两的纯利,哪怕只分四成,也赶得上之前跑一次海的获利了,实打实的救了他们全村的性命!这还不算完呢,若是再走一趟,说不定还有更多的钱,他们也算彻底翻身了!

想到这里,林猛赶忙又道:“咱们的船货备的也差不多了,就是那条大船还没有备货,附近海货都被掏空了,怕是一时半儿筹不齐。”

“无妨,我已经寻了一船棉花,那船主也跟过来了,找人去搬货就行。我跟两位船长也商定了,大船由我出资备货,你们三家出人,利润我占四成,其他平分。只看林家的意思了。”伏波道。

然而听到这话,林猛赶忙摇头:“那怎么成?!人是恩公练出来的,船是按恩公的法子打下来的,现在货也是恩公备齐,怎好把便宜都给我们占了?这两成林家可不能要!”

李牛在一旁听着,简直嘴都要气歪了。你不要分润,我们还是要的啊!这么说话,让他们的脸往哪儿搁啊?而且打仗各家都是出了人的,也不能都说是一个人的功劳吧?

正琢磨着要如何反驳,伏波已经先开了口:“跑海可是要搏命的,哪有让人白出力的道理?这次大家都是单独备货,就不必多言了。如今局势,通力合作绝对要胜过单打独斗,咱们也算绑在一条绳上,越是心齐越能成事。”

这番话倒是把林猛劝住了,也让李牛松了口气,一旁的孙二郎却忍不住多看了伏波一眼。他听出了话里的深意,这次不必多言,那到了合浦,合力运粮后要又如何分润呢?而到了那个时候,又是谁说了算呢?也许这年轻人在谈妥七折的粮价时,就想到了这个,而等到一战退敌后,已无阻碍。

将来这三家,必然是一个人说了算的。面对这结果,孙二郎并不排斥。就如伏波所言,如今的局势,单打独斗是活不下来的,唯有并肩协力,才能不被大浪掀翻。而这时,就需要一个厉害的主事人。他执掌孙家的船也有数年了,从不敢肆意而为。这少年人只出海一次,就摸到了旁人没想过的路,有了旁人想不到的靠山。这样的人,是值得追随的,且越早越好!

目光从那人身上划过,孙二郎暗暗叹了口气。真可惜,最初遇到这少年的,怎么不是他们孙家呢?

既然都谈妥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卸货、装货,补充食水,安排老练的水手操持大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三家都派出了最能打的前往新船,加上伏波这个“总教官”,让这艘新船一跃成了船队中最强的战力。也正因此,伏波又专门设计了一套以这艘大船为核心的战术,进而使它成为了船队的主心骨,也就是真正的“旗舰”。

等一切安排好,众人不再耽搁,立刻扬帆启航。想要赶在秋收前运来稻米,可要抓紧时间了。

有了这艘双桅的大船,情况果真不同了,一路上竟然没遇到任何拦路的海盗。往往是瞭望台上刚刚示警,就又解除了警备,看来对于这群贼子而言,他们的威慑力又有了进一步的增强。也是,之前朝廷打击贼匪,烧了不知多少双桅大船,现在还有实力开出这样的船,基本都是有点背景的,谁敢轻易去找麻烦?

正值风季,又无阻拦,船队没什么波折就返回了合浦。抵达私港后,就要谈买卖了,李牛立刻表示想跟伏波一起去见那粮铺老板。

“都要一起运粮了,咱们是不是也一起去见见那位陆公子,也好给伏兄弟撑个场面。”李牛话是这么说,但是心里打什么算盘大家都明白。光让伏波带着林家人去,运粮的事情岂不全得听他们说了算了?怎么也出了一条船,李牛可不甘心就这么交权。

伏波还没开口,孙二郎先皱眉训斥道:“这事是付公子谈下来的,你插什么手?”

这话李牛不爱听,哼了一声:“若是没船,还运个什么粮?再说了,这不是碰巧遇上冤大头了吗,哪能是一个人的功劳?”

孙二郎冷冷道:“若是让你碰上,会选七折的粮价吗?更甚者,你会选择进粮铺买粮吗?”

这话让李牛一噎,有点被问住了。的确,若是让他来选,是万万不会舍弃那一百五十两银子,反倒花心思谈个七折,分润给旁人。同样,他也不会想到运粮回去,就地发卖,赚那个差价。若不是这姓伏的小子,确实碰不上这样的好事。

可是让他彻底放权,听任个少年郎差遣,李牛又不甘心。现在林家、孙家都对这小子唯命是从,他若不再强硬点,整个船队就要被人占了啊!

这幅不情不愿的模样落在伏波眼底,她思索了片刻,突然道:“两位跟去也无妨,运粮本就是三家联手,你们也该知道内情。然而谈买卖最忌内讧,一旦让人瞧出吾等心思不齐,说不定就要生变。因而你们不能擅自开口,更不能露出不满,有什么问题哪怕回来说,也万万不能在外人面前坏了船队的名头。”

这话让李牛眼前一亮:“看你说的,咱们也是做惯了生意,哪能不知轻重?只要能跟去,我定然闭紧了嘴,一个字都不乱说!”

孙二郎深知这李家掌舵人的脾性,还有些忧心,林猛却觉得问题不大:“反正到了也是恩公才能跟陆公子谈,咱们只要听着就好。”

见众人都答应了,孙二郎皱了皱眉,也不再废话。按理说大家该即刻动身,谁料伏波却先让人去了陆氏粮铺,问问他们的东家在不在铺子里。没过多久,陆氏的掌柜跟着一起回来了,见到伏波就笑道:“未承想伏小郎回来的如此快,我家主人如今不在码头,可否请您过府一叙?”

“烦劳掌柜了。”伏波答得利落。她就猜到那位陆公子不会守在间小铺子里,而对方掌柜亲自来请,也给足了脸面,哪有不去的道理。

伏波答得淡定,林猛也不觉得有多奇怪,剩下两位船长可就有些吃惊了。怎么还要登门拜访,这铺子的主人也太拿大了吧?这是做生意的样子吗?

只是人家来都来,还专门配了马车,不去也有些不妥的样子。李牛低声道:“那咱们要不要带些人过去?”

“咱们是谈生意的,又不是去打架,带那么多人做什么,只四人过去即可。”伏波微微一笑,浑不在意。

见他如此有把握的样子,李牛抓了抓脑袋,也不吭气了,四人直接了上马车。

第十五章

陆府的马车并不奢华,内里却是十分宽敞,还摆着食盒的小桌。不过此刻谁也没有吃东西的心情,李牛的眼睛飘来飘去,时不时看看外面再看看众人,孙二郎则半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伏波可不管这些人,只挑开车帘辨认道路,观察来往行人。

路上人并不多,大多都灰头土脸,衣不蔽体,也有些骡车或是牛车,但是马车极少,他们坐的已经相当不错了,见到的行人都纷纷闪避。

看来这地方不富裕啊,跟番禺城简直是天壤之别。合浦毕竟不是法定的通商口岸,没了朝廷支持,所谓的港口城市也不过是个大点的渔村罢了。而走私得来的利益,是永远没法在正经的渠道流通的,只会导致更严重的市场衰败和两极分化,富者越富,穷者越穷,就如她眼前所见。

伏波心头感叹,却也没有多言。就这么走了近一小时,马车才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当看到那粉墙黛瓦的大宅时,李牛眼都直了,吞了口唾液,小声道:“不是个粮铺主人吗,怎地宅子这么大?”

这横竖都瞧不到边的院墙,就算不是在城里,也是个豪宅了啊。这人真的是贩粮的,而不贩私盐的吗?

“陆公子怕是有些来历,你们别乱说话就行。”这宅子倒是没让伏波吃惊。实际上,她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上次见面时,自己对陆俭而言只是个跑腿的信差,这次却要成为长期合作的伙伴了。能这么快在危机四伏的大海走一遭,于情于理都得重视,试探和威慑也是少不了的。而一个阶级社会,自然是摆出阶级最能唬人,这下马威用的一点也没出乎她的预料。

见这少年面不改色,一旁掌柜心中倒有些惊讶了,压下好奇,他客客气气带着几人进了大宅。既然是豪宅,就不会在装潢上省钱,偏偏这宅子修的素雅,没有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反而曲径通幽,移步换景,竟有些江南园林的味道。三位船长此刻已经不敢喘大气了,连走路都有些别扭。他们是品不出其中的风雅,然而再没有铜臭味的雅致,也是钱堆出来的。这种渗入骨髓的“贵气”,反而让他们心中打鼓,没了底气。这哪是富豪的宅子啊,不会是什么世家公子的府邸吧?

就这么一路战战兢兢的来到主院,当进了厅堂,见到那座上主人时。李牛简直都要后悔跟来了,这家主哪像个商人?分明是个贵人啊!

陆俭笑着请众人落座,让仆役奉上茶水,这才道:“贤弟回来的如此快,倒是让鄙人吃了一惊。”

不像其他三人畏畏缩缩的模样,伏波坦然取出了木匣:“信已送到,幸不辱命。这里是杨掌柜的回信,还请陆公子查验。”

仆从立刻接过匣子,递到了陆俭手边。他也不在乎有外人,拆了泥封扫了一眼,就笑着放下:“贤弟可帮了大忙,愚兄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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