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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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总该告诉我了罢?”

“若是被我再遇到你,我必杀你……”

“你定要活着出去……”

巨浪之中,不辨东西南北, 无有过往将来, 风波起钟声摇荡,敲得空间层叠破碎,便是同时被卷入巨浪,也因方位不同, 刹那间便是咫尺天涯。在这绝境之绝的空间风暴中,筑基修士所能凭借的只有自身气运, 连丝毫影响局势的可能都无。太微门众人有不少连哼也没哼一声, 便被空间裂缝割体而亡。种十六那天地六合灯虽然灯光大盛, 但也无法照彻那层层叠叠的空间。

阮容和种十六十指交握, 被他拉入怀中紧紧拥抱,这才免去被空间割裂之危, 她击响小钟之后, 法力暂时耗尽, 也无力挣扎, 只是依靠在种十六胸前, 听他怒骂自己胡作非为,又是几番威胁,要她当即赔罪, 否则便把她抛弃在此地, 扬言‘便是东华剑从此流落,我也不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 但阮容也是深知, 东华剑可以暂时无主, 但绝不能流落在这等边境之地。种十六所说的只是气话,若是真的把她抛下,只怕出去之后连师门都不容他。因此她并不全然顺从种十六,只是回嘴道,“你怪我胡作非为,倒不如怪自己,手中一盏明灯,也照不彻你的灵台。修为压制全场,却还被我敲响风波起,真要计较起来,这全是你的过错。”

种十六不禁大怒,但两人此刻同舟共济,若是渡过风暴,还要一道同路回去。他还要全力应对风暴,无暇以眼神表达不满,只得收紧搂着阮容的手臂,令她呼吸不畅,以为惩戒,道,“若不是要借助东华剑气运寻路归去,我现在就把你扔下。”

阮容道,“这般说来,我岂非是绝不会死在这里?那我只需要松开手,巨浪自会把我冲回寒雨泽去,你能不能回去,却不好说了。”

她作势便要松手,正好一道龙卷袭来,色做七彩,又是寒水龙卷和空间风暴的混合,种十六吓得大叫起来,一把搂紧了她,侧身吹亮天地六合灯,避过龙卷,此时他们身后同舟,几乎已失落殆尽,便是天地六合灯,大多数时候也只有一点暗火,只有遇到危机时才被种十六吹亮,以此来节省法力。

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这道龙卷,两人在四面八方的浪头拉扯下,依旧是不受控制地东飘西荡,本身便在一道大的龙卷之中,只是不断还有浪头袭来,和本方龙卷冲突融合,令两人忽上忽下。种十六松了口气,忙道,“休要如此戏弄气运,上清门是如何教导你的?气运哪有你说得这般灵验,便是你乃周天气运所系,也不能仗着这一点便肆意妄为。要知道气运在你,也不代表你就一定能平安回去,只能说若是你我二人倾尽全力,挣扎求生,那么平安回到泽中的机会较大而已。若是你此刻和我分开,在这险地,想要完好无损地回去,需要的气运简直是惊天动地,便是东华剑也未必能够满足。”

阮容也只是一说罢了,她不怕冒险,却也不可能自寻死路,闻言便道,“那你不许再责怪我了,也不要再夸夸其谈,你说的许多话听着都让人烦躁。”

种十六哼了一声,悻然道,“你可是个刁钻性子——也罢了,权且依你,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总该告诉我了罢?”

阮容持定净口咒,答道,“我就叫阮容,你呢?”

种十六道,“我叫种守素,救命恩人的名字,你可记好了。”

阮容嗔道,“刚说了依我,这又来了?”

两人在风暴之中紧紧相拥,也都打叠起全数精神,唇枪舌剑彼此斗嘴,一来的确是互相看不惯,二来也是略微缓和气氛,不去想那可能的极差后果。如此在风暴中游荡了数日,不知渡过了多少棋差一招,便要身亡当场的险境,到底是同舟共济,彼此已是十分熟稔,原本剑拔弩张的关系,也逐渐缓和下来。

阮容偶尔回望来处,只觉得自己也只是被巨浪卷出了数千步,若是风浪平息,刹那便可返回原地,但那只是运气好时偶然望见的一条通路,便仿佛海市蜃楼一般,不过是刹那而已,很快便被空间裂缝淹没。而此时的寒水风暴之中,寒水已是渐渐少了,多出了一股无形的空虚之气,眼前景象,也不再是那样生动分明,有时看去,只觉得天地间的物事,由棱角分明变成了含糊色块,甚至只是简单线条。

阮容骇然道,“出入洞天时,也有类似光景,此处难道已经来到了空间边缘,再往前去,便是道韵屏障了?”

种守素面色也十分凝重,示意阮慈搂紧他的脖颈,沉声道,“不错,这边是空间边沿,虚实转化之处。但此事颇是离奇,你有神剑在身,我也是强运之人,更非随波逐流,总在寻觅出处,我们不应该被卷到此地才对。”

原来每回巨浪来袭,种守素也不是全然听天由命,而是设法在极其混乱的因果气势中,寻找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方位。因此两人才并未遇到那回避不及的巨型空间裂缝。虽说无法拨弄气运,但若是每一步都对自己最为有利,也就是每一步都和气运吻合,以两人旺盛气运,逢凶化吉,将会自然而然地被卷回宁静水域之中,虽说深浅无法把握,但应当没有性命之忧。怎么如今还被推到空间边沿附近,种守素也是颇为费解。

阮容心道,“你说是强运,但还是要靠东华剑的海量气运,我己身气运便是旺盛,但又如何能与东华剑相较,最多只能暂借一二遮蔽自身而已。我们走到这里,其实一点也不稀奇。”

不过她自然不会在此刻说穿,那等如是让种守素杀了自己,接下来若有险境,只怕也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只是摇头道,“恐怕气运令我们来此,也是另有玄机,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变数。”

种守素笑道,“有什么变数是我算不到的,你修为粗浅,但口气倒是不小。”

说着,便在阮容额前弹了一下,以示惩戒,原来阮容时常说话惹他不悦,种守素只能和幼童一般,或是敲头,或是弹鼻子,阮容又不喜他拉扯自己脸颊,种守素便只能弹她额头,如此两人都可接受。此时也只是白了种守素一眼,问道,“你总是这般自大的么?是否除了徐师姐之外,从没有遇到任何一点挫折,也没有什么朋友。”

种守素道,“朋友有什么用?修士往来,只有利益,利合则亲如一人,利分则相逢陌路,便是还能谈笑风生,其中又有多少真情谊,能算得上是朋友?还是再别污了这样的好词。便好似我们,原本敌对,此刻利同,便是如此亲密,等我们出去之后,你若不肯随我一起回去,那若是被我再遇到你,我必杀你。”

阮容皱眉道,“你这人,我和你话不投机得很。”

正要再套套他的话,问一问太微门内的人事,偶见远处一道空间裂缝,散发盈盈光彩,似乎有些异动,忙扯了扯种十六的耳垂,他们二人此时姿态亲密,扯耳垂反而比扯衣袖更方便一些,因道,“种守素,你快看那处,好像有一只手从裂缝里伸出来,但……这怎么可能?”

种守素先皱眉道,“不要这般连名带姓地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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