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长风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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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瑾他家在京城有旧宅, 过去也曾跟着他祖父和父亲来过汴梁城,之所以住在客栈则是因为旧宅需要拾掇拾掇。

晏良上午学习练武, 下午有空了就去找庞瑾, 三天后也熟了起来。庞瑾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能带着自己逛京城的小伙伴,谁料晏良对京城也不了解, 两人没头没脑的瞎逛,倒还算愉快。

只是庞瑾的路痴程度超乎了晏良想象,偶尔一个不留神, 庞瑾就跑不见了。

“你又走错了。”

晏良伸手拽住庞瑾的衣领,在他拽住庞瑾之前,这家伙正一脸迷茫地看着路上人来人往, 还想继续往更远的地方走。

庞瑾惊喜地回头看他, 道:“你果然又找到我啦!”

晏良:……又又又,你也知道是又啊。

京城繁华, 两条腿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京城逛完, 更别说庞瑾这人总是乱跑,有时候连晏良也分不清哪是哪, 还得找人问路。但无论何时何地, 晏良总能在庞瑾走不见后在奇妙的地方找到他。

庞瑾稀奇不已:“你怎么知道我在哪的?”

晏良说得高深莫测:“我算的。”

庞瑾一乐:“我爷爷说他那个朋友也是个算命的, 当年一路给人算命看相, 带着他上汴京。”

晏良笑了起来:“这说明你我有缘。”

两人逛累后进了酒楼,叫了些菜, 在二楼临窗处找了个位置, 坐下谈话时, 庞瑾多说了一些他的事。

比如庞瑾师承展昭,他这回来扫墓带了白玉堂和展昭的刀与剑。

庞瑾的剑,正是展昭的巨阙。

再比如他这次进京,一是为了替爷爷的朋友扫墓,二是为了见识这江湖。

庞瑾与他父亲和爷爷不同,他自小便对江湖充满向往,不求出人头地,只希望能身处江湖,见识一番当年御猫与锦毛鼠所在的江湖。

“我知道,御猫展昭,锦毛鼠白玉堂,还有国舅爷庞昱。”晏良笑言,“你身世不凡呢。”

庞瑾惊奇道:“你听过他二人的名号?我见这京城中提到的净是些近些年来的江湖豪杰。”

“当然。”晏良笑嘻嘻的,“我在书上看到了御猫和锦毛鼠,这两人的绰号太有趣,便忍不住多关注了些……话说回来,庞小侯爷当年受襄阳王世子陷害在外逃亡时,不应是白五爷将他捉回去的吗?”

“不是不是,当初晏爷爷捡到了我爷爷,带着他上京,快到汴京时才遇见了白爷爷。”庞瑾否认道,“只是晏爷爷与陈州案无关,包大人才没有将他的事情透露出来。”

晏良听着少年一口一个晏爷爷,嘴角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原来如此,难怪你方才说是那位与我同名的晏大爷带着你爷爷上京。”

庞瑾将他的事说了出来,晏良也不好不说,尽管他向来没心没肺,也知道若是将太子身份暴露出来不是件好事——即使他想直说,但在暗中跟着他的护卫仁兄是不会允许的——晏良只能掩去真实姓名,将赵桓的家庭情况透露出来。

庞瑾虽然察觉出晏良有所隐瞒,但自己也不是什么香饽饽,与晏良相处的也算开心,便没有揭穿直问。

他知道江湖人都会因为种种原因而顶着假名行事,但他自己行的端坐的正。更何况即使晏良是在用假名糊弄他,和晏爷爷的名字一样也算是种缘分。

晏良便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庞瑾与庞昱虽然有相似之处,但庞瑾显然比当年的庞昱玲珑多了。

除去与庞瑾相处所带来的慰藉,大雪也让晏良的心情十分愉快。逗逗猫,再和庞瑾在汴京中闲逛,晏良每天都心满意足。只是开心的时光永远是短暂的,在有关人员料理好了太子上朝的相关事宜后,晏良开始上朝听政了。

上朝的第一天,晏良全程旁听,只见朝堂上文臣个个舌灿莲花,说着一堆瞎话。

晏良耐着性子听他们讲政事,讲民情,讲赵佶的画,讲了一堆破事儿,直到早朝结束后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讨论了什么。

说政事却丝毫不提边境金人作乱,讲民情却只提京城中的繁荣昌盛,反而把赵佶的画夸上了天。

众人退朝后,晏良作为太子被一些大臣围住,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场面话,问太子对于第一次上朝的感受,晏良很谦虚地说受教了,将他们应付过去。

可不是受教了嘛,就那几个人为这个国家担忧,其他的全是蛀虫,其中蔡京与傅宗书尤甚。

诸葛正我便是在晏良应付完那些没事找事的大臣时出现在他面前的。

“太子殿下。”

诸葛正我行礼。

晏良知道他是诸葛神侯,他曾与赵桓在宫中有过几面之缘。

晏良回礼:“太傅。”

诸葛神侯是当朝太傅,亦是武侯后人,积威甚重,有人称他为太傅,有人称他为神侯。晏良选择叫他太傅。

毋须多言,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往外走,诸葛正我问起太子今日早朝的感受,不留痕迹地观察着太子的神情。

只见太子殿下犹豫片刻,眉头微拧,看起来不大愉快,他道:“我没听懂他们讲了些什么。”

诸葛正我:“……太子殿下何来此言?”

太子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轻声道:“讲了相当于没讲,这样的废话听懂也没用。”

他这话已是逾矩,但声音极轻,诸葛正我耳力非凡,将太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诸葛正我侧首看向太子,终于觉出他今日一直觉得违和的地方——过去的定王赵桓木讷寡言,今日太子仍然话少,眼中却亮着光。

直到两人于皇宫外分别时,诸葛正我也未追问太子殿下说那句话的意义。

不必追问,太子殿下的态度已然十分明确。

——他不喜今日的早朝。

而诸葛正我也不喜。

近些年皇帝赵佶越发昏庸,被奸臣小人蒙蔽双眼,只见盛世,不见盛世之下繁殖蔓延的蛀虫。

诸葛正我向皇帝提议让太子上朝,正是为了看一看太子的态度。若太子心怀天下,可辅助之;若他如其父一般,诸葛正我却没想好该如何做。

好在太子并未辜负他的期望。

诸葛正我有些欣慰,皇帝昏庸,若太子是个好的,对大宋也有益。他想归想,也并未直接认定太子是个可铸之才,只待今后在朝上对太子殿下多加观察。

他计划的很美好,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太子在朝上被提及到时一直用“我知道了”、“你说的对”、“原来如此”来给予回应,且下了朝还去找皇帝蹴鞠画画逗鸟。

几日下来不见太子展现出心怀天下的情怀,只知太子愈发受皇帝宠爱,父子二人玩得一个比一个嗨。

太子更是因苦练了一手好字而被皇帝夸赞,皇帝稀奇道他从不知太子写得一手好字,太子谦虚地道是苦练多年的成果。然而他如今不过十五岁,写的字风流恣意之余又有颜筋柳骨之韵,皇帝因而对他更是喜爱。

诸葛正我站在堂下看父子二人明晃晃地不谈正事,大多数大臣跟着一同夸赞贺喜,心里是止不住的失望。

大宋莫非真的没有明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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