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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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想法并不能为人所知,他只能看见沈秦筝像平常面对傅义天跟他分享些新奇事情一样,按部就班地苦笑道:“昏迷却又是另一重原因……”

他放下了筷子,一本正经道:“我们在永丰县桃花溪村查案时,于巫山北侧的一处荒坡上发现了一座乱葬岗。”他边说,边撩起眼皮看了傅义天一眼:“……令人奇怪的是,这乱葬岗里的尸体全都不翼而飞了!”

傅义天大惊失色:“那不就跟这‘采花大盗’一案相同吗!”

沈秦筝捏紧了酒杯,将杯中黄酒一饮而尽,最后重重的吐了口气:“是啊!至今没有线索,真是劳心劳力得很。”

傅义天给他倒了一杯酒,劝慰道:“修远大可不必如此忧心,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来,今日不谈工作只说风月,我们喝酒。”

“是是,我多言了。莫青,让人把那坛子‘黄粱水’抬上来,今日同德泽兄不醉不归。”

傅义天一听就来劲儿了:“我今儿要不是因为你这酒,铁定就不来了。山南五十年名酿,你可是把老底都搬出来了。”

“以我们这样的交情,喝点酒算什么。”沈秦筝笑道。

傅义天没有想到,抬酒上来的人竟然是伍洋。

他惊讶地问道:“你不是……”他不敢相信地看向沈秦筝,眼睛里尽是惊诧。就当时那个样子,现在竟然还安然无恙!

沈秦筝道:“是,还要多亏了阿箫。”

傅义天满怀震惊地看向沈秦箫,只见沈秦箫只是埋头吃菜,并不搭理。沈秦筝接过自己的话头,继续说道:“我这三叔便是近年在陈州新起的太白山庄庄主沈寒潭。”

“久仰久仰!”傅义天恍然大悟,太白沈家在江湖上太有名了,不仅仅在武艺上,在敛财方面更是在一众世家里拔得一个好头筹。

“三叔少年游历山川湖海,行至大漠的时候偶然机缘巧合,得了一味神奇的香料。此香名为‘噬魂香’,传说有还生魂医仙人的功效。我这弟弟如今游历江湖,三叔不放心,就给他带上了那么些。没想到正好用在了此刻,这才让我这侍卫捡回来一条命。”

沈秦箫放下筷子,向两人拱拱手,然后复又拿起筷子继续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竟有……竟有此等事!”沈秦筝仔细地观察着傅义天,见此人脸上竟没有一丝奇怪的神情,心中又是叹服又是惊疑不定。

傅义天继续赞叹道:“‘噬魂香’,世间竟有此等灵丹妙药。”

伍洋的目光有些迟缓,慢了一步才从傅义天的口型中分辨出来他说了些什么。

他轻笑一下将酒放在众人面前开盖开口道:“我能站在这里也多亏了员外那一刀的急智。小公子带来的这香服用过后不仅让我重回人世,更甚者我如今六感胜于往昔,尤甚听觉。比如……”

他笑了一笑:“马上有三只鸟就要掠过咱们的画舫了。”

酒香从陈年的泥中破土而出,瞬间溢满了整间屋子。伍洋站在沈秦筝与傅义天中间,对着两人道:“员外口福,启封的第一口您……”

他话突然顿住了,沈秦筝忙问道:“怎么了,可是闻出了什么?”

伍洋语气奇怪且带着迟疑地回道:“属下好像闻到了点熟悉的味道,竟隐约有些像噬魂……啊来了!”

他突然抬头看向窗外:“大人请移步至此。”

众人忙跟着他一起到了窗外,那正是方才莫青站的地方。伍洋指向那远处对沈秦筝笑道:“没给大人丢脸,果真是三只。”

只见三只鸟依次轻轻点水而过,再这寂静的夜空里几乎只有一个飞掠的影子,几乎耳不能闻,然而却被伍洋“听”见了。

“妙啊!”傅义天眼中的光芒大盛,那样子让沈秦筝都有些看不懂了。

他看向沈秦箫,眼中尽是艳羡之意,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有此等灵丹妙药,沈庄主如虎添翼,难怪听闻陈州太白山庄有一统武林之势,所言非虚!”

沈秦筝忙招呼众人回来就坐,继续方才的谈笑风生。

此时正是入夜,湖上笙歌四起,灯火通明,其他画舫已经开始了某些不便言说的奢靡之风。傅义天听了听,对着众人笑道:“我当今日像往日一般。十里笙歌舫,舫藏美娇娘。修远,今日不见你那位红颜知己入幕之宾翠螺姑娘,不像你的风格。”

“喀嚓”一声脆响,沈秦箫微笑道:“咬到个骨头,见谅。”

沈秦筝满头大汗:“家弟在此,德泽兄就不要开我玩笑作弄我了。”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大喊:“沈大人!草民有冤情!草民有俺们村子那林氏寡妇死因的线索。”

沈秦筝大惊:“什么!”他立刻起身对傅义天说道:“德泽兄稍等,我去去就回。”

然而他刚走一两步,傅义天却开口了:“修远今日这舫上的意外,是否太多了些。”

只听得四处“哗啦啦”的响动,莫青徐行沈秦箫三人紧跟在傅义天那两名侍卫后,拔出了泛着雪光的剑。

沈秦筝顿住了脚步,对外面的喊声突然充耳不闻。他慢慢的转过身,脸上再不复刚刚的神情,声音像是冻住了一般冰冷:“因为我以为你会跟我虚与委蛇一整晚,所以准备得多了些。”

傅义天面上竟然还是笑意,他偏过头微笑着问沈秦筝:“突然有些伤怀,不想再演下去了。你不是么?”

沈秦筝一字一顿:“我只觉得愤怒。”

傅义天给自己再倒了一口酒:“以后喝不到了。唔……为谁愤怒?为那火烧冲的孤坟?为那林寡妇?还是……”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把话说全了:“还是为着四年前那些死在永州城里的贱民?”

一股怒火直直攻向脑门儿,沈秦筝只觉得自己的顶头白冠都要被涨破了,他强忍下怒意咬牙切齿:“真、的、是、你!”

“是!”傅义天笑了起来,那笑声开心极了:“不止于此,还有你们朝廷拨下来的银两。听说你们收了几成来着?一成不到是吧。多谢你们,我傅家如今有‘江南第一富商’的名号,还得多多感谢朝廷的扶持。哦对了,差点忘了。还得感谢你啊修远,若不是你带着那封江祥的信过来找我,我恐怕还要花好大一番功夫,才能攀附上你这位将门之后,秦国公的‘世子’啊。”

他将“世子”两个字说的极重,重得像一把巨锤,将沈秦筝的尊严砸得稀巴烂。他知道秦国公与他的关系,也一定认识沈秦箫,却陪着他演了三年的戏。

“修远,坐会儿。反正我不着急,你也不着急。我藏了这么些年委实有些憋得慌,有什么你便问吧,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保证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今天这样好说话了。”他带着十分地得意戏谑道。

“你我之间,值得明明白白地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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