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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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懿敬贵妃所出的皇子,却要给个答应出身的庶妃,赏个东西,也要捎带上她的名义,皇父这回宠妃子,怕就差一桩烽火戏诸侯了,却不知额涅知晓了会怎么样。

他漫漫想着,不料就听容钰驳他:“你才便宜呢!你瞧我哪天不是在辛辛苦苦的讨好她?”

“你……”容铮翻身起来,打眼一瞧他,愣是没你出来,仰面躺回去,只吐出口气来,“敏娘娘白疼你了。”

“敏娘娘……”容钰鼓嘴,“小爷这辈子都不跟三丫头住一个屋檐下。”

不知又是怎么被三儿坑了,容铮嗤笑,“敏娘娘位列三妃,你那李美人儿,恐怕一辈子都挣不到个妃位,到你这里就剩这点儿衡量了?”

“有什么好衡量。”容钰斜他,“我又不当妃子,要位分做什么?我明微美人儿又温柔又聪明又漂亮又有趣,还没有三妹妹那样子难缠的小妮子,哪里不比敏娘娘好!”

与这二愣子理论什么!容铮懒得理他了,扶额转了个身,听身后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讲李美人这个好那个好,禁不住就语气平平的道了句:“明儿十五了,你仔细你上回欠下的《说命》背下了没有。”

十五,阿玛巧不巧就要抽考功课的,容钰唬得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一背就是半夜,总算磕磕绊绊的背全了,正惦记着会不会被骂,忽一想不对,丫坑他,这明明是上上回欠下的,他上回将将背过一遍。

今儿一天写大字已经写到手断了,竟然又被他坑了半夜。

瞧瞧容铮已经睡得死猪似的了,当真是好不生气,拉过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容铮半夜三更的找金疮药,疼过了没气过,一脚把容钰踹到了地上。

两个就这么打了一架,一早起来却默契的互看一眼,没事儿人似的过去请安。

帝后治家管孩子,从来不管你有错没错,但凡起了争执就一起受罚,甚至上书房的时候,因容钰书读不好,容铮也被牵连挨板子。

白日里出去逛了一日,晚上睡得又迟,第二日他惯常起早,明微却没起来,到起身时太阳都已经斜进窗来。

天有点热了,明微拢着衣裳往窗口站了站,听得几声蝉鸣,转眼就见朝云捧了个栀子花剔红小托盘进来,屈膝一礼,低眉望了眼托盘里的东西道:“万岁爷送给小主的谢礼。”

黄白带叶的小野花缠满了碧绿的草茎,堪堪绕成了一个花环,编法竟也繁复。

明微又拿起来看了看,面上一瞬,顷刻笑了笑。

“陆公公说是万岁爷自个儿编的。”朝云将东西放下,一面伺候她穿衣洗漱,一面道,“说是早起去后山看到花开得甚好,本想带小主过去,不过想着您起身时天就热了,就拿了个花环回来。”一顿又道:“主子爷还等着小主用膳。”

明微淡淡点头,梳妆好出门,不料才到卧房门口听到了容铮的声音:“……额涅昨日来信,说恐阿玛不得闲,叫儿子问阿玛安……”

立时脚步一顿,轻一敛眼,返身转了回来,也还是依稀听得一句“……有中宫懿旨给李小主……”。

容铮从袖中抽出一本火漆封笺的黄绫锦折本,托在手中。

容钰眨着眼睛望了望,但见皇帝片刻未语,陆满福瞅瞅,方要上前接下,适才听他道:“给朕吧。”

待兄弟二人辞去,犹过了有一会儿,才看陆满福:“皇后千秋快到了?”

陆满福一怔,忙道:“是,就是这个月二十七,还有几日功夫。”说完却没懂是什么意思,只道走前寿礼也都已经备下了,却不知这会儿为何又单单提起来。

正思量,主子爷却扬了扬下巴:“唤小主来。”忙忙应是。

明微是面上略带了点儿笑意进去的,完完本本的掩了听及那句“有中宫懿旨给李小主”时的心下一沉,等他望过来的时候更是微微扬了扬唇角。

皇帝的眉峰本是微锁,见那轻快的笑颜即是容颜一展,一瞬却微凝,朝她笑笑,伸手拿了小几上搁着的折本,语气轻淡:“听道旨吧?”

明微眸色一凝,笑却还凝在嘴角,而后就一牵嘴角,加深了这个笑,随即后退一步,端端正正行三跪九叩大礼,再抬头之时,便将面上的笑意收敛干净,肃容敛目:“妾李氏明微聆旨。”

皇帝笑看她,将折本翻了翻,却没再出声,只起身过来递到她手上,一手就把人扶了起来,携她在膳桌边坐下同看。

从温禧长公主所请,得万岁所恩准,着尔南下,协办苏州义塾。

落款是皇后宝印,署期是宣政八年三月廿九,正是她还未离宫之时。

她敛眼,在那珊瑚红洒金纸缘上轻轻一划,语调全无波澜:“我给您和娘娘添麻烦了。”

您和娘娘,他从心里不想接她这句话,只拥着她道:“后宫诸事,从她手里要比我手里名正言顺,许多我不便要出面的事,都要她来出面,如此该给的体面,必要给足。我说这些,你可能懂?”

明微道:“我心里,如敬重陛下一般敬重皇后。”

如敬重陛下一般敬重皇后。皇帝就听出那么一点儿有意无意的意思了,心里不知是恼是笑,面上却笑了,拢着她的手道:“我不要你敬重,你只知,我对她亦是敬……”

明微本说得畅快,闻这一句心里却堵了一口气,打眼往外头一扫才顺过来,眼稍带笑。

皇帝不知因何就心里发虚说不下去了,脸上就愈发端着,冷眼扫陆满福,陆满福适才恍然了悟他将将提的一嘴皇后千秋是什么个意思,合着,他暗自嘀咕,您糊弄老祖宗的时候也没叫奴才这么作戏呀。

一哈腰,孙子似的往上凑:“才大阿哥过来,主子娘娘叫问小主好哩。”怕她不答,就自己个儿往下编:“说南地潮热,不知小主住的可还习惯。”

礼尚往来,明微是懂的,不过仅懂在她愿意的地方,他们不明说,她就作不懂,回眸就朝他也笑了笑。

陆满福给她笑得心里抽抽,算是懂了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感受了,难为他,就这几日就供出了一尊菩萨。

他陪着她笑:“论理儿,娘娘带话关照,小主合该回应上一句才是。”

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儿,明微觉得又不是容钰一样的小孩子,她这样子同他们排遣也没什么意趣儿,因道:“如此我修书拜谢可行?”

“正是这样。”陆满福忙应,又笑笑,“您容奴才多嘴一句,不几天就是皇后千秋,小主您,一道备份儿贺礼才好。”

明微了然,未言之际,皇帝就似笑非笑道:“你李主子送礼的本事,昨儿你是没瞧见么?”

说的是给容钰的九连环了,却是他半夜没睡,早起脸色不好,皇上问的时候,怕说背书又给自己惹事,便扯谎说在解九连环,解到半夜都没解开。

“是奴才的疏忽。”陆满福吭吭笑,转而看明微,“小主不爱俗物,您若是有这份儿心,就交在奴才身上。”

她是不信他们看不出来她故意,一唱一和的好不热闹,心里却计较不起来了,自己去翻了杯子倒茶,一面瞧他一眼:“我是没银子赏你的。”

“您这就是折煞奴才了。”陆满福道,“奴才给主子办差,是奴才的福分。”

说话间就被砸了一下,慌慌抱臂,怀里就接了个和田玉内画西洋美人的鼻烟壶。

皇上近日常把玩的,他面上一喜,忙撩袍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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