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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苏三婶子这张大嘴巴宣传,苏家有粮吃的消息就很快就传了出去,不几天,松江村里的人都知道了,有欠了粮食的,便陆续有人来苏家催债。
苏桐习惯了村民对苏家的态度,她知道一时也改变不了什么,苏家在松江村里的名声真是不怎么好,当然都是穷闹的。
买完米粮的那日,她就指着一石糙米对苏宝田说是买来还债的,虽然她心里早有预料,但还是在看到苏宝田拿给他的那张欠债单的时候惊了一刹那。
苏宝田是个识字的,苏桐早就知道,但她不知道,她这个便宜爹会那么清晰的记着家里借粮的账单。且都是高利粮,借一筒还三筒,借一筒还两筒,借一筒还五筒,村里的人家几乎都借遍了。
那么高利的粮,别说苏家只有二亩水田,就是有十亩水田打的粮食也不够还的。先前苏宝田从苏三婶子家借了三筒糙米,才让这个家喝了半个月的糙米粥,而等收粮的时节却得还五筒。
在到后来,进了冬日,村里家家都缺粮了,高利涨到了借一筒还五筒。
苏家下一年的稻米还没播种,新收的稻米交了税粮,剩下的差不多都拿去还粮债还不够。
苏桐看了那记着债粮的账单,加起来的数量差不多两石了,她买来的两石糙米粮刚刚够还债的。这里的稻米只收一季,每年四月插秧,十月中旬收割,且产量低下,亩产不过百十斤粮,交完税粮,所剩无几。
如果苏桐没有那么幸运的采到野灵芝,那么苏家明年的收的稻米都不够还粮债的,吃粮还是要借高利粮,如此恶性循环,这该怎么活……
松江村里最穷的苏家年末还欠债,一次不管还多少,都会引来村民们的议论和好奇。苏桐和苏宝田商议了一下,找到一个苏家有粮的借口,就说是苏宝田以往的同窗考上了举人,见他生活落魄,好心给他送来些救济银子,这样一来,村里眼红她们家的人便不敢惹事了。
由于还债,买来的两石糙米粮很快见了底,苏桐和苏宝田便偷偷的又去镇子上买了一石粗粮回来。
晚上,苏家一家人围着坐在一起,自苏桐将铁锅端过来,苏映雪、苏映梅、苏弘文、苏弘武就已经蹲在她们大姐脚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冒着香味的铁锅一动不动,嘴里的口水不住的吞咽着,发出咕噜的声响。
“都别急,都吃得上。”苏桐看着四个小的眼馋的模样,心里酸酸的,这有了吃的,也不敢一下子给他们吃的太多太饱,只能慢慢的养着肠胃,等他们的肠胃都适应了才敢让他们吃饱饭。
她盛了一碗,先放在苏宝田的面前:“爹,你今天打柴累坏了,你先吃。”说着又盛了一碗,放在周芸娘的面前;“娘,你身子重,碗里的荷包蛋不能分着吃,是专门给你盛的,你要攒着力气生娃娃。/”
接着是姐弟五个人的碗,每人一碗稀饭,一张薄薄的春饼……
周芸娘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到碗里,声音哽咽的说:“桐丫,娘吃那么好干啥,这鸡蛋,你们姐弟五个分着吃吧!娘喝粥就行。”
“大姐……我要吃!”四岁的苏弘武最小,眼睛看着周芸娘碗里的荷包蛋吸流着口水嘟囔不清地说。
“不行,那是给娘的,谁也不许吃。”苏桐眼睛一瞪,在四个小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回到苏弘武身上,突然发现她这个最小的弟弟说话清楚连贯了许多。
苏弘武撇了撇嘴巴,眼睛不甘心的盯着周芸娘碗里的荷包蛋眨也不眨,边看边吞咽口水。
“弘武乖 ,娘给弘武吃。”周芸娘看着心疼的不得了,夹起碗里的荷包蛋就向苏弘武碗里放。
“娘,不许给他,说好一人一个,不能多吃。”
苏桐伸手拦着周芸娘的手,转头看着苏弘武虎着脸训他:“给娘吃的,娘肚子里有弟弟,你的已经吃过了,不许吃别人的。”说完,将粥碗往他面前一推厉声到:“在不听话,不喝许你吃饭。”
苏弘武撇了撇嘴,端起面前的半碗饭,呼噜呼噜的喝了起来。
最怕穷家养娇子,怕到时候他们不知道感恩,苏洪武的这段日子仗着他年纪最小,什么都想多吃点,说好一人一个鸡蛋,苏映雪和武弘文都让了他半个,还不知足,还想吃周芸娘的,长此一往,只怕会惯的他性子骄纵顽劣,长成歪瓜裂枣的模样。
苏桐绝不会纵容这种事情发生,一家人,相互扶持才能走下去,否则,靠她自己一个人,撑下去太难了。
第8章 生活总得往前奔
由于苏家的饭食改善,孩子们性子变了许多,但他们说话还是口齿不清楚,苏桐知道,这可能是不经常说话的原因,苏宝田和周芸娘平日里太忙,根本没有时间和几个小的亲自互动。原主苏映桐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照顾他们已经是很不错了,更比说在教他们别的事情了。
在苏桐接收的记忆力,她跟四个小的都不怎么说话,苏映雪、苏映梅还好些,好歹六岁了,多少能说几句。苏弘文、苏弘武则是因为年龄原因,压根就说不着,更别提教他们学说话了。
另外,苏桐还发现,以往苏家穷困的日子,几乎给孩子们照成了很重的童年阴影。由于长期挨饿,四岁的苏弘文、苏弘武严重营养不良,因为在冬日里也被冻伤过,她这两个便宜弟弟的说话做事上明显要比普通的孩子慢半拍,这在上辈的现代就是发育迟缓,智力受损表现。
幸亏现在苏家有是米粮,饭食也跟得上了,如果在照着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下去,他们就算在童年里没被饿死,以后的人生也过不了多好,可能一辈子都要饱受饥寒劳苦。
相比之下,六岁的苏映雪、苏映梅发育的要好些,也只是相比苏弘文、苏弘武而言,两人的智力同样不高。苏桐接收到的记忆力不是太多,都是家里的一些基本情况,其中就有苏宝田教她们姐妹三人读书识字的片段。
只可惜,苏映雪、苏映梅的智力实在是不高,苏宝田给她们开蒙二年,也只是教会她们学会了读三字经而已。不过,在这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了,苏宝田在吃不上饭的情况下,还能教闺女识字,已经是个异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桐每天不管做什么都带着四个小的,然后不厌其烦的,一字一句的教。从家里家具、事物、山里的风景等等,只要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东西,她都给四个小的讲解一边。
村子里孩子,起初不愿意跟苏家的几个孩子玩,但随着她们姐弟四个频繁的出门在村子里溜达,所做的事情都是别的孩子们不知道,不会玩的,渐渐的让别的孩子们有了好奇心。苏桐偶尔还会做点好吃的带着,有孩子们和她们姐弟几个玩的时候,就给大伙分点吃的,一来二去,她也收获了几个孩子的友谊,时间一长,不用她刻意的去做什么,只要她们姐弟几个出门,便有孩子们出来跟他们玩在一起。
天说冷便冷了起来,紧着着下了场冬雨,寒意便更浓重了,夹杂着似雪非雪的冰溜子,打在脸上刀割似的疼。
下过雨,紧接着就会下雪,这个冬天里最冷的天气马上到来了,家里人的棉衣都破烂不堪,被子褥子也薄的可怜。
苏桐紧赶慢赶,终于将被褥和棉衣做好了,一口气做了六床被褥,每人两套棉衣,连着没出生娃娃的包被一块做了出来。累的她头晕眼花,手脚发软,还好上辈子,她爱好手工拼布,针线手艺不错,否则这么大的工作量,还真让她吃不消。
这段日子,心头一股劲憋着,紧赶慢赶的将家里的东西都操持好,她可是累坏了,真有点撑不住了,可是不能就这么倒下去。
苏桐不是没有吃过苦的人,以前在医院工作的时候,一台手术有时候要一天一夜,有的甚至二天二夜都在手术室里的经历不是没有,该熬得住的她都熬住了。
带着上辈子三十多岁的成人心性,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自己有个准则,她也不是不知世事艰辛的人,苏家的日子过的确实艰难,但在难也不能喊苦叫累,因为没有人会怜悯你心疼你,还会让自己泄气。
周芸娘拿着苏桐给她做的棉袄裙裤和厚被褥低头发愣,苏桐正想跟她说想在天变冷之前在去后山一趟的话,但看到她低头不吭,没一会就见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她拿着的棉衣袄裙和被褥上。
“娘,你别哭!”苏桐鼻尖一酸,声音有些哽咽,她咽了两口唾沫,干巴巴的把话说了下去:“针线不好,做的难看,你先凑活着穿,挡挡寒。”
周芸娘猛地抬起头,抬起手臂用力的擦拭了一下眼泪,也不说话,只胡乱的点了点头。
苏桐抿了抿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但发现,很难,这会子,笑比哭难。
苏宝田坐在炕脚边,时不时的将手放在苏桐给他做的新棉袍上摸一摸,瞄着周芸娘和苏桐沉默不语,如果细看,可以看见他的双手在轻微的抖动。
苏桐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这段时间的相处,足够让她知道他其实是对周芸娘对孩子们非常好非常负责任的爹,他努力让他的孩子们都识字,努力的想去改变他们的命运,只可惜他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周芸娘感动的掉了泪,他却是那样一幅沉默寡言的模样坐在那里,只是双手不停的抚着衣服,头低垂的很低很低。
苏桐搂过苏弘武给他穿上新棉衣,在他笑合不拢嘴的时候,又拿水给他喂了两口,然后把碗递给身边的苏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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