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四十七 战场上的一家人(2 / 2)
这对他来说也许有些难......毕竟,他还太年轻。
几分钟后,小个子侦察员保罗斯离开了。
他们跳进突击炮,再没见过这个人。
“霍夫曼。”基里茨冷冷命令道:“全速——现在。”
霍夫曼启动了引擎。机器发出“呜呜哇......呜呜哇......呜呜呜哇......”的声音。根本无法得到维修让所有德国坦克的发动机都处在不稳定状态,这声音像是一种抱怨。而且引擎每一次发动都有熄火的危险。如果他们在这里熄火,这些装备精良的美国人会用手榴弹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撕碎。
“呜呜哇......呜呜哇......呜呜呜哇......”这声音已重复无数次了,战车里的绝望已经升到顶点。
“死定了。”梅尔透过自己的观察孔,注视着面前的美国人正一点点明白被这堆废木料掩盖的是什么东西。
“纳什!穿甲弹!”基里茨拍着装弹手的肩膀,后者麻利地将一发穿甲弹塞进炮闸。
“瞄准敌人车体。”在基里茨的潜望镜里,美国人的坦克正迟钝地停车,它的炮塔正一点点指向我们。
“霍夫曼!动起来!别让你妈失望!”基里茨几乎绝望地叫着。
“呜呜哇......呜呜哇......呜呜呜哇......嘟嘟嘟!”引擎终于发出了所有人用尽自己的意念所期盼的声音,谢天谢地......玛丽娜的引擎正常运转了!霍夫曼双手把左右履带的档同时挂满——玛丽娜像一头愤怒的公牛般窜了出去!
废料堆瞬间塌陷了。莫德尔突击炮像一面移动的墙,不容分说地碾过了近在咫尺的美国步兵。而在他们的战车因压过那些敌人而产生颠簸前,梅尔看准时机,扣动扳机,玛丽娜的主炮发出一声闷响,美国人的坦克瞬间爆发出火星。
在基里茨的潜望镜里,他们低矮的车体使炮弹几乎是贴着敌人步兵的头飞过的,而簇拥在那辆坦克周围的步兵则像涟漪般被这一跑震倒在地。
“高爆弹!高爆弹!”基里茨朝纳什喊着。
玛丽娜依然全速奔驰在毫无准备的美国步兵中间,宛如狼如群羊。面对成群的步兵,他们的战车却没有机枪。机枪已经是多余的了......在基里茨的潜望镜里,一张张惊恐的面孔出现在玛丽娜面前,随后一对对消失在她的铁履下。基里茨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敌人的炮塔,美国坦克并没有被击毁,他们一定还有能力还击,一种隐隐地预感聚集在基里茨的意念中。
“霍夫曼!霍夫曼!右转!把我们的正面对着它!”霍夫曼尽管年轻,却是一个可靠的驾驶员,他熟悉玛丽娜的齿轮和传动在各种速度下能承受的各种压力。霍夫曼灵巧地操纵着战车,玛丽娜的速度降下来,同时轻巧地右转。
“磅!嗡..................”美国坦克开炮了,一记重拳死死地打在德军的前装甲上。整个战车车厢里发出了恐怖的共鸣声,基里茨几乎没有时间庆幸自己的命令救了大家......只感到自己的耳膜几步被震破了......
沉着的梅尔随后扣动了扳机。老炮长自从65年就跟着基里茨征战,他有一个沉着冷静的头脑,他很少开炮,但每一炮必中。老家伙说自己的每一击都要做到完全的把握才发出。每当老梅尔在战斗中拿捏着这种“把握”的时候,他都把自己的两腮死死地吸进自己嘴里,再加上他一毛不拔的头顶,让他的整个脸看上去就像一个章鱼的脑袋。
一发高爆弹稳稳地打在美国坦克的车体。几十个坦克周围的步兵被这一炮炸飞到天上,那些肢解的碎片燃烧着雨点般落下来。美国人的坦克似乎也完蛋了,它从倒车中停下来,炮管耷拉下来了。
玛丽娜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她依然公牛般朝着美国坦克冲去。
40米......30米......20米......
“纳什!穿甲弹!纳什!炮塔!”对于美国人的狡猾,基里茨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霍夫曼的声音:“别开炮——有人在往外爬!它们已经完蛋了!”
在我们距离那辆美国人的坦克只有几米之远的时候,默契的梅尔把第三发炮弹送进了敌人的炮塔。美国人的坦克彻底垮了下来。剧烈的爆炸从内部撕开了它的铁皮,顶飞了它的炮塔......至于那个正从车顶往外爬的美国坦克手?他被这剧烈的爆炸当场撕成两半——下肢卡在变形的炮塔上,整个躯体,随着上肢一起被扔出几十米远......
基里茨很清楚霍夫曼刚才话中的意思。该死的怜悯总像个阴魂一样笼罩着霍夫曼的思维,模糊着他对局势的判断。
“霍夫曼!你刚才什么意思?我们应该放过那个美国人坦克手是吗!转向!180度——转向!”
玛丽娜疯狂地撞向燃烧着的美国坦克,然后它急刹车,全速倒档。
“看!地上都是那些被炸伤的美国人!碾过去!哈!”纳什居然在这个间隙把头伸出舱外,他看到面前满是敌人,兴奋高呼。
霍夫曼一言不发。
“碾过去。”基里茨冷冷地命令道。
每一刻都有无数子弹打在玛丽娜的铠甲上,那些被美国人掷来的手榴弹被玛丽娜坚硬的外皮弹开,爆炸在四周。她承受着这些可以至我们死亡一千次的痛苦,默默地。战车一刻不停地颠簸,他们知道,在碾过人时这种颠簸才会出现。玛丽娜在原地倒车,右转,然后前进,左转向,在霍夫曼的操纵下,战车以最小的半径转过了这个弯,好几个美国伤员躲过了被碾死的命运。
基里茨很容易地注意到了这点。梅尔也回过头,与基里茨交换了眼神。
然而基里茨保持了沉默。
失去了唯一的坦克掩护,全部的美国步兵几乎没有了希望。他们可以撤下去,但他们选择了继续战斗......而在玛丽娜的火炮,履带,和装甲下,余下的战斗只是一场屠杀。
大地被染成黑红色。
人肉和钢铁的碰撞是没有悬念的。
当随后“骷髅”师的装甲兵们赶到时,他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望着满地被玛丽娜辗来辗去的美国人,“骷髅”师的兄弟们发出赞许的惊呼。
“我们会通知团部:基里茨。
迈尔德雷斯车组今晨在锯木场挫败美军优势兵力。您和您的车组将会因此获得铁十字勋章,长官。”
战斗结束后,基里茨和他的弟兄们疲惫下车,一个团部的士官上前来朝基里茨敬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幸苦你了少尉。”基里茨回敬他一个礼。基里茨知道,当日后人们读到关于这段战役的历史时,他们今晨的战斗将会出现在记载里。基里茨无意中望向玛丽娜沾满血肉的履带,那些生铁已经变成红色。
“但没人会关心这样残酷的细节。”基里茨随手搂住身旁的霍夫曼,年轻人正玩命地抽着一根烟。
“霍夫曼,听爸爸的话。”基里茨把他嘴里的烟摘过来,放进自己嘴里:“活着比什么都好......忘了那些残忍吧,这是我们的工作。”基里茨指着被泥贴在履带上的那些挂着肉的骨头:“好了,孩子,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基里茨把烟塞回到他的口中:“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霍夫曼......我们:你的哥哥们,基里茨,和你妈妈。看看这一切......你生来就是为了战斗的。”
基里茨深情地望着,像一个真正的父亲安慰委屈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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