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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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瘦得皮包骨,裙子空落落的,整个人轻得像是没有重量,一阵风就能吹倒,神色格外苍白,写满了凄楚,眉头长年累月地皱着,深深的“川”字如影随形,她仿佛一缕游魂般飘到纪见星近前,通红着双眼问:“你看到我家晖晖了吗?”

女人的手比出孩子的高度,语无伦次地说着:“晖晖今年三岁了,穿的是蓝白色上衣,黑色短裤,鞋子是白色的,我过年给他买的。”

女人做了个虚搂的动作:“那天我抱他去游乐园玩,他说,妈妈我想吃雪糕,我就去给他买雪糕……”

她四处张望,惊慌失措地嚷道,“晖晖,我们家晖晖呢?!”

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陈松卿飞快跑过来,女人看到他,掩面哭泣:“松卿,晖晖呢?他去哪儿了?”

陈松卿抱住她:“晖晖在家等我们呢,乖,听话,我们回家。”

这些年陈松卿带着妻子天南地北地找儿子,治病,并不常住在蒹葭巷,纪见星上次见到他,是在姜红纱的面包店。

记得那天是儿童节,也是他儿子晖晖的生日,他照例买了个小蛋糕,替不知是否还在人世的儿子庆祝,五十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满头白发,衰老得厉害。

当时谈弹弹礼貌地喊他“叔公”,陈松卿动容地“哎”了声回应,其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就推开门出去了,他慢慢地走着走着,撑不住了,扶着墙壁滑坐到青石路面,无声痛哭。

如今,眼前的陈松卿先生头上已找不出一根黑发,衣着朴素老旧,但他依然是体面的,从未向不幸的命运低过头,他朝纪见星颌首:“小星,给你添麻烦了。”

纪见星摇摇头,心尖一揪一揪地疼着,安慰的话她说不出口,对这对寻找儿子找了近二十年的夫妇来说,语言显得多么苍白无力,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烈日下渐行渐远。

纪见星不敢想象,要是谁把儿子带离她身边……

她一定会跟对方拼命的!

之前蒹葭巷的邻居都在困惑,为什么陈松卿夫妇不再生一个孩子?

直到当了妈妈,纪见星终于懂得,那份独一无二,那份永远不可替代,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天先来临,唯一能做的,是珍惜当下相爱相守的时光。

午睡醒来的谈弹弹发现妈妈今天特别黏他:“妈妈,你怎么啦?”

纪见星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心间沉重的愁绪顷刻间消失无踪,她对着他的小嘴“吧嗒”地亲了口:“妈妈没事。”

谈行彧搂住她肩膀,是在无言地安慰,纪见星抱着儿子靠到他胸前,彼此眼神交汇,会心一笑。

因为舍不得和儿子分开,哪怕是分秒,纪见星索性把他一起带到星见事业部开会。

团宠一出现,童昊巫一山杜子腾尼诺等人齐齐接驾,高调地迎进了会议室。

谈弹弹坐在椅子上,小短腿挨不到地,面前摆满了玩具和零食,他跟坐旁边的冰山张续冬叔叔要了纸和笔,有模有样地开起会来。

会议由纪见星主持,主要讨论的是企鹅机器人的功能优化升级,她以最初灵感来源,那只会电人的小企鹅机器人为例:“除了送货,是不是可以增加保护功能?”

这得由住在东巷的李曼华母女说起,随着接触加深,纪见星了解到她们大夏天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秘密,原来李曼华十八岁那年,在加完班回租屋的路上,被同厂的工友尾随强暴,根深蒂固的“脏了”观念囚禁了她,引以为耻,讳莫如深,李曼华不敢告诉父母,还受到男人的威胁,想尽办法脱离魔爪后,她发现怀孕了,因身体原因不得不生下女儿,委曲求全地生活。

诸如此类的相似例子比比皆是,女性在社会上面临太多的安全威胁,不要去酒吧,不要走夜路,不要穿短裙……如果有这么一款机器人,行走在大街小巷,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拥有报警和基本的防身功能,会不会大大地增加女性在外面的安全感?

纪见星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巫一山当即想出了宣传标语:“漂亮裙子你随便穿,安全我们来守护!”

谈弹弹举起小手表态:“我也要穿!”

哄堂大笑。

纪见星朝儿子飞了个吻:“宝贝,咱们晚上回去穿。”

杜子腾起哄:“现在就穿,强烈请求前排围观!”

“附议附议!!!”

洪小金一溜烟儿地跑出去找漂亮小裙子了。

纪见星见势头不妙,用笔头敲桌面:“散会!”

她赶紧突破重围,把儿子抱起来,借着金萤的掩护冲出门:“我们去接爸爸下班咯。”

紧追不舍的乱舞群魔被电梯阻断,谈弹弹搂着妈妈,笑得前俯后仰。

落日熔金,薄暮流云,清透如洗的晚霞映在丽日大厦的落地窗,南巷的面包店里,姜红纱和亮亮在吃着新鲜出炉的玫瑰鲜花饼,店外的不远处,九斤婆婆挽着蒙德悠闲散步,刚放学的小约翰背着书包迎面走来,停下打招呼。

谈弹弹欢快地蹦跳着,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妈妈,一家三口,大手牵着小手,慢悠悠地向前面走去。

花香四溢,暖阳漫天漫地,橘红色的光肆意泼洒在蒹葭巷,绚烂得让人睁不开眼,如他们的幸福,永不褪色。

第100章 第一百颗星

正值雨季, 山城已经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雨,整天见不到太阳,空气『潮』湿, 衣服基本晒不干, 只能靠烘干机来对付, 山林中野菜、菌子疯长, 引得山民们冒雨背着背篓进山去捡。

山城以旅游业为主要产业,因为连绵阴雨, 游客减了大半,民宿跟着冷清下来, 青鸾客栈的打杂伙计小春儿闲得发慌,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靠打呵欠、拍苍蝇打发时间。

客栈东南角落的桌边,趴着道纤细娇小的身影,芙蓉面,桃花眼, 长得格外标致,身穿一袭红『色』长裙,头发编了六根五彩缤纷的脏辫, 看着挺酷的,只是周遭萦绕的颓丧气息,让人退避三舍。

“花花,”小春儿轻声唤坐在前台的小妹, “老板这次的后遗症有点大啊,七天了都,还没缓过来,每天醉生梦死的, 不会出啥『毛』病吧?”

花花正刷着抖音呢,头都没抬:“习惯了。”

这半年里,她家貌美如花的老板,每隔半个月就要飞去北京撞一次南墙,接着头破血流地躲回山城养伤,偏偏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再去撞一回,循环往复。

小春儿替老板鸣不平:“你说那男的有什么好啊,老板怎么就非要吊死在他这棵树上?”

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小鲜肉成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能不能给个吃软饭的机会?

花花哼着歌,用歌词回答他:“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小春儿啧着暗自嘀咕道:“看不出老板这么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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