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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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得很。”纪见星放下酒瓶,仍站立如松,面上也不见半分醉态,“喝酒太多喉咙发痒,吼两嗓子就舒服多了。”

她成功骗到了在场包括谈行彧在内的所有人。

“谈总,”纪见星准确地找到他,“你能送我们回去吗?”

谈行彧黑眸微敛,逻辑清晰,看来真没醉。

金萤后知后觉,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棠盛总部的谈总,传闻中纪总的靠山,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熟识,她轻柔插话道:“纪总,我在附近还有点事,不用送我了。”

妈妈前些天做了子宫切除手术,金萤还要过去医院照顾她。

纪见星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一行人前后走出包厢。

不知是哪个粗心的侍应生漏了块西瓜皮,正好在走廊中间的位置,纪见星缓慢而笔直地朝西瓜皮走去,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停下看她。

就在阎肃金萤捏了一把汗,以为她会踩上去,而谈行彧悄然靠近准备拉住她时,纪见星蹲了下来,从包里拿出纸巾,包住西瓜皮,捡起,丢进垃圾桶。

阎肃和金萤对视而笑。

他想着:没醉没醉。不由得肃然起敬,谈总眼光独到,纪小姐果然深藏不露啊。

她则想:纪总的酒量太惊人了,连着干掉三位董事和他们的助理,竟还能保持清醒……

等坐到卡宴后座,纪见星昏昏欲睡,闭着眼休息,呼吸均匀和缓,谈行彧细致地观察她的脸,没发现什么异样,收回视线。

车子开上跨江大桥,尖锐的鸣笛声破空袭来,纪见星睁开眼,对着车窗外清波荡漾、碎着月影的江面,轻声问:“失地收复回来了吗?”

谈行彧没听清,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动她发丝:“嗯?”

纪见星眸中含着潋滟水光,朦胧如微雨下的远山,她重复了一遍原话。

谈行彧以为她说的“失地”是指嘉汽,低声道:“快了。”

纪见星失落地“哦”了声,又问:“那金人驱逐出去了吗?”

坐副驾的阎肃悄悄竖起了耳朵。

谈行彧蹙眉,琢磨着突然冒出的“金人”二字是什么意思,纪见星没等到他的回答,惆怅地长长叹息,她侧过身,摸到他的手,想握住,可软绵绵使不上力,不停地掉,她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握。

女孩子的手温软,柔若无骨,某个瞬间,谈行彧生出被攥住心脏的错觉,他呼吸一滞,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好配合着她的动作。

纪见星终于如愿以偿地握住他的手,顺势靠上他肩膀,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她语重心长地哽咽着交代:“儿啊,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哪!”

司机吓得手一抖,卡宴破天荒地往外飘移,车内落针可闻,撕心裂肺的“儿啊”在密闭空间里幽幽回荡。

阎肃已经不敢去看被代入一生致力于抗金斗争的宋代诗人陆游角色的纪小姐当成“儿子”交代后事的谈总是什么反应了。

像阎肃这种国际一流表情管理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即使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也绝对不会笑。但是对不起,他此刻真的真的真的忍不住了!

“哈哈。”忍无可忍的笑声打破沉默。

谁,谁在笑?!

阎肃找了一圈才发现居然是自己,马上原地石化了。

百般煎熬着到了蒹葭巷,车子开不进去,停在巷口,纪见星下了车,站到路灯下,不肯往前走了。

谈行彧问为什么。

纪见星眸色清明,不见一丝混沌的醉意,她歪着头,认真地说:“小朋友一个人在外面不可以乱跑哦。”

谈行彧跟上她的思维,现在不是诗人陆游,而是纪小朋友了,他轻咳一声:“那怎么样你才能走?”

纪见星想了想说:“要牵手。”

谈行彧试着轻握住她的手:“这样?”

“不是。”纪见星手指滑入他指间,十指相扣,心满意足了,“爸爸,我们走。”

谈行彧:“……”

他确定她是真的醉了,而且醉得不轻。

牵着走出几步路,纪见星哼起了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

她停下来,杏眸亮亮,期待地等着。

等了三秒,没等到回应,纪见星不乐意了:“你怎么不说话?!”

谈行彧疑惑:“说什么?”

纪见星接着唱:“小鸟说……”

她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催促道:“你快说啊!”

谈行彧意识到,他可能从爸爸变成歌曲里的小鸟了,可他哪里知道要说什么?

努力当隐形人的阎肃走过来,将功补过地提醒道:“谈总,小鸟说的是,”他唱起来,“早早早。”

在她胡搅蛮缠、不得到回应就不罢休的威胁下,谈行彧犹豫着平铺直叙念出声:“……早、早、早?”

“不早了。”纪见星的思维直接跳跃到银河系,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伸手去捞夜色,摊开手心:“你看,天都黑了。”

谈行彧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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