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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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昭帝对太子颇为忌惮,太子为了让皇上安心,平时从不主动结交大臣,就算有凑上来表忠心的也都是淡漠处之。

这样下来,现在的太子竟然有了一种孤立无援之势。最近御史更是谏言,皇后的凤仪宫储有大量麝香,有残害皇嗣之征,应废后。

要是皇后真的被废,太子和裴琅相比,就失去了“嫡”这个优势,也就占着“长”,但裴琅身边可是聚集了不少朝臣,尤其借着建造永丰粮仓,裴琅又拉拢了很多朝臣。在某些人的眼里,太子岌岌可危,裴琅如日中天。

裴无咎估计太子来找自己,很可能是因为内心焦虑。

一进殿门,就看见太子负手站在殿中,身形消瘦,手指不停地转着那枚绿得滴油的玉扳指。

“太子殿下。”裴无咎拱手,“太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太子笑了,“无咎,你也跟我客套上了。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

两人寒暄几句,太子叹了口气,转入正题:“我实在为母后焦心。那麝香是金嬷嬷私自藏的,与母后并无干系。还有丽嫔之事,父皇也怀疑是母后所为。虽然宫宴是母后主理,丽嫔平时也跟母后走得近些,但这并不能证明丽嫔是母后指使,母后根本就没有理由安排这样一场拙劣的刺杀。”

裴无咎点点头,“太子所言有理。”

太子坐在裴无咎对面,身子前倾靠近他,盯着他的眼睛,“无咎,你知道是谁策划了丽嫔之事吗?”

裴无咎凤眸平静,面无表情,“不知。”

太子身子松懈地靠回椅背,剑眉皱起,“这可真成了谜题了。”丽嫔被关在宗人府审问,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他本来怀疑这是宁王和魏贵妃的手笔,毕竟魏贵妃在皇宫中也有不少自己人的。但细想之下,总觉得有些不符。如果是魏贵妃,应该会留下更明显直接的证据,能指明丽嫔是母后指使。

他有那么一个瞬间,怀疑到了裴无咎。

如果不是魏贵妃和宁王,能在宫中悄无声息对妃嫔下手的,应该只有裴无咎,毕竟他在皇宫里长大,难免也留下了一些眼线。

而且裴无咎也不是毫无动机,上次母后试图陷害安王妃偷盗九尾凤钗,肯定惹怒了他,而丽嫔刚好有参与。

就算此事是裴无咎做的,太子也没打算追究,母后和丽嫔陷害安王妃,裴无咎替他的王妃报仇,一报还一报,已经两清。而他现在处境艰难,也没有余力追究此事,更重要的是把裴无咎拉拢到身边,有裴无咎一个,胜过裴琅身边的无数朝臣。

“无咎,”太子欲言又止,他犹豫着想把父皇遗诏中提到的殉葬之事告诉裴无咎,用这个秘密向他示好。但这样做很有可能让裴无咎和父皇势不两立,现在他孤立无援,只有父皇是他唯一的依靠,他绝对不可能为了裴无咎而跟父皇起隔阂。

告诉裴无咎殉葬之事,他可能就得在兄弟和父皇之间二选一。不提殉葬之事,裴无咎看在多年的兄弟情面上,至少不会跟裴琅联手来对付他。

太子纠结半天,终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也许将来他能多劝劝父皇,让他改了遗诏中的殉葬。

“无咎,这么多年,我是把你当成亲兄弟看的,你不会成为我的敌人,对不对?”太子手指收紧,将那枚玉扳指死死地压住。

裴无咎长眉轻挑,笑了起来,“太子殿下,你刚才那副样子,我还以为你是要跟我说什么惊天大秘密呢。”

太子心头一跳,在这一瞬,他突然怀疑裴无咎已经知道了遗诏的内容。

不,这不可能。

父皇是多疑之人,写下遗诏的时候身边肯定没有无关之人,更何况让安王殉葬这样的秘密,父皇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无咎,”太子手指扶额,无奈地笑道:“咱们可是从小钻过一个被窝的,咱们之间,还能有什么秘密?”

裴无咎垂下眼眸,鸦色长睫遮住了凤眸中的神色,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太子说的是。”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太子总觉得裴无咎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无咎,你……”

裴无咎抬眸笑道:“太子都在想什么,你可是一国储君,我要是成了你的敌人,不就等于叛国了吗?”

太子一愣,随即也笑了。

两人默契地谁也没再提那个“大秘密”。

太子顾忌着建昭帝,并不敢久留,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无咎不用送了,我自己走了。”

“太子慢走。”裴无咎拱手道。

太子带着手下离开,走到院门处,突然又停下脚步,回身望了一眼。

他今日来的目的可以说一个都没达成。

他想知道丽嫔之事跟裴无咎有没有关系,裴无咎却只淡淡地回应了“不知”两个字。

他想得到裴无咎的支持,裴无咎却只说不会跟一国储君作对。那是君臣大义,而不是兄弟之情。如果有一天,他这个储君被废,裴无咎是不是就会对他下手了?

他神情阴郁,目光中带上了几分迷惑和阴鸷,不知道多年的好兄弟,为什么就这样离了心。难道裴无咎跟那些没眼光的朝臣一样,也想拥护裴琅,好谋求一个从龙之功?

他有种奇怪的直觉,在他没有说出遗诏殉葬的时候,他和裴无咎之间,就渐行渐远回不到过去了。可是,如果他真的说了遗诏的事,恐怕父皇、他、裴无咎三人之间的局面也是无可挽回。

薛筱筱趴在东厢房的窗口,眼看着太子呆呆地站了片刻,转身离去。等太子的背影看不到了,她出了东厢房,进正殿去找裴无咎。

“殿下。”薛筱筱快步走到裴无咎面前,仔细看看他的神色,见他神色平静,疑惑道:“你没跟太子吵架吗?”

裴无咎笑了,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怎么这么问?”

“唔……”薛筱筱想了想照实说道:“我刚才看太子在院门站了好一会儿,脸色不太好看。”

裴无咎脸上的笑意淡了,“筱筱怕了吗?”

他自然知道太子为什么生气,刚才他应该对太子表以忠义之心的。可是,太子想要他的兄弟之情,却连危及他性命的殉葬都不愿告知实情,他突然就失了兴致,那一刻,不想虚与委蛇。

更何况,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将来这遗诏颁布,太子是不会违抗遗旨的,更不会悄悄放他一条生路。

薛筱筱摇摇头,细白的手指勾住他的尾指,像是与他做下约定,“不怕,不管殿下要做什么,我都站在殿下的身边。哪怕是与太子为敌,与皇上为敌,我也是殿下的人。”

裴无咎一愣,低低地笑了起来。

没错,她是他的人,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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