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格拉妄想症候群_3(2 / 2)
汪文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是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曾经希望有一天你也会明白,不过从实际上看,那很可能只是我的妄想而已。苏黔,你现在的不平只是因为我成了你生命中的异数,不像你规划好的那样走而已。事实上你没什么可不平的,我净身出户,唯一放不下的只是小囝——那是我该得的一部分。还有很多我该得的,我不想和你纠缠才放弃了而已。”
苏黔就更加不明白了。这个女人为了自由甚至宁愿净身出户,当然,她的家境原本也不差,能和苏家联姻的家族绝对不是普通家族,不在意物质也没什么。但是苏黔以为她是为了她的小白脸离婚的,实际上离婚以后她也并没有和小白脸在一起,而是带着儿子周游世界去了,甚至连她娘家给的事业也不要了。真是个疯狂的女人。也许前几年的贤良淑德才是她伪装出来的假相。
杨少君先开车把汪文和苏小囝送到五星级酒店,承诺了苏小囝一定会带他去玩更酷更炫的东西以后,又开车和苏黔一起回苏家别墅。
汪文和苏小囝一离开后,苏黔和杨少君成了独处的状态,苏黔立刻又不对劲了。他不停的从反光镜里打量杨少君,脸色也不大对头,眼睛转个不停,异常失态,和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苏大少完全判若两人。
杨少君没有把车开到苏宅,而是在一条偏僻的小路就停了下来。这一来苏黔显然受了更大的惊吓,摆出格挡的姿势看着杨少君,仿佛是颗一触即发的炸弹,只要杨少君有任何异动他就会被引爆。
杨少君没好气地把他胳膊拉下来:“你有病啊,害怕我在这里强|奸你怎么的?”
苏黔想要抵抗的,但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杨少君的对手,被他轻轻松松一式就制得死死的了。
杨少君当了几年的刑警队长,看人的眼光异常老辣,所以他实在没法忽略苏黔的不寻常。他说:“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你到底怎么了?从今天早上开始,你的精神很不正常。”
苏黔神情戒备地看着他,眼神里甚至流露出些许恨意。
杨少君很诧然:“你早上问我我是谁,你说我不是杨少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黔不语。
杨少君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问出自己的猜想:“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要谋害你的坏人?借着保护你的名义故意接近你?还是你觉得我根本不是杨少君,我伪装成这个样子接近你?”
苏黔的瞳孔明显跳了一下,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转开目光不看杨少君。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眶居然红了。这还是杨少君认识他十几年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个不可一世的苏大少这样孤苦无助的表情。
5、第五章 ...
苏黔家里养过纯种的德国牧羊犬和阿拉斯加犬,后来阿拉斯加犬老死了,牧羊犬被嫁出去的大姐苏谢元抱走了。然后苏黔就再也没养过宠物。
杨少君从小就有个毛病——他怕狗。可能因为很小的时候被狗咬过一次的原因,他从小一看见狗就会浑身僵硬不敢动,直到后来当了警察,偶尔会和警犬有接触,他这毛病才一点一点克服过来。不过就算是现在,他看到狗还是会全身不自在。
杨少君小时候养过很多宠物。且不说他怕狗,猫和狗这样主流的宠物因为价钱贵的原因他也是养不起的,养过最贵重的大概就是他妈给他买的一缸金鱼。小少君一旦闲下来就往鱼缸里投食,然后趴在玻璃缸上看几条金鱼抢食。齐永旭对这缸金鱼也很感兴趣,每次一来头一件事就是喂食。
那时候网络还不普及,小少君和小永旭也没有养金鱼的经验,不知道金鱼这种动物笨到有多少吃多少,直到把自己撑死才会停。
后来,那几条金鱼毫无疑问地死了。
再后来杨少君又养过很多宠物。路边小贩卖的四块钱一只的虎皮鹦鹉,只要省几串里脊肉钱就能买到;十块钱一只的兔子,八块钱一只的金丝熊……
鹦鹉在某一天上午飞出阳台就再也没回来过;兔子被齐永旭抱下楼放到路边吃了点野草,回来以后上吐下泻没几天就死了;金丝熊因为实在太臭,杨少君把它装在笼子里放到楼道去了,结果过几天后就不见了,不知道是被人拿走了还是嫌它太臭扔掉了。
齐永旭每一次过来找不到前几天还看到的宠物都会很失落,当杨少君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告诉他那些宠物已经死了的时候,他会惊讶的啊一声,但过几天后也就忘了。十岁左右的小孩一般还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没有了,但对于生活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然而杨少君则不同。那些金鱼死了以后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放着,不舍得丢掉,水也不敢换,直到放了几天以后鱼尸腐烂发臭变形,他才不得已哭着把它们倒进厕所里冲掉;等他某一天早上起来发现兔子躺在那里不动的了时候,他甚至连上去摸一下都不敢,拉着齐永旭到外面疯玩了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兔子还是像早上那样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才确定兔子是真的死了。趁着大半夜无人的时候,他拎着笼子偷偷下楼,跑了三条街,连笼带宠物的丢进垃圾桶的时候,他惊慌到浑身都在颤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谋杀犯,是他亲手害死了那条生命。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哭了。
很久以后,杨少君成为刑警,看过各种各样残忍的犯案现场,见过各种奇形怪状的死尸,也亲手击毙过犯人。但他再也没有当年看到兔子死时的恐惧感了。那些逝去的生命在他眼里甚至还不如十块钱的兔子值钱,因为这时候他已经真正学会心狠手辣了。
不过一条生命而已。总有一天,每个人都会死的。
苏黔最终还是没有哭。一个三十出头的成熟男人,如果真的这样莫名其妙地哭了,苏黔觉得自己大概会出去找一棵树吊死。
杨少君看到他泫然欲泣的表情,起先是惊讶,然后靠上去将他搂到自己怀里,哄小孩一样边摸他的头边哄道:“别难过,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啊。”
苏黔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睁大眼睛往上翻,直到感觉眼泪已经被完全吞回去了,然后冷冷地把杨少君推开,一丝不苟地靠回椅背上:“我没事。回去吧。”他在心里冷笑:这个“杨少君”真是可笑,三张的男人了居然还这么琼瑶。
杨少君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哈地笑了一声,说:“你还是刚才那样比较可爱一点。你现在这种表情很容易让人阳|痿啊。”
苏黔狠狠地剜他一眼,用厌恶的口吻说:“开车。”
杨少君哼了一声,重新发动车子,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去掏烟。他还没点上火,苏黔已经把他摁住了,眉头拧的像个川字:“别在车里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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