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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她并未受刺激神志大乱,亦未令她惊惧之下忆起当夜情形,薄若幽心道多年魔障颇难除尽,也怕睡梦里病发,可她却未想到,这夜有霍危楼守着,竟令她一夜好眠。

第二日午时过后,路柯带着一片疲惫进了侯府。

薄若幽已能起身,与霍危楼一起在书房听路柯禀报。

“昨夜属下们从曹彦和魏桓曾去过的青楼画舫调查得知,二人金尊玉贵,身上并无伤处。”

薄若幽和霍危楼对视一眼,路柯继续道:“时间太短,如今和安阳郡主有关的旧事并未查到太多,只知道当年忠义伯还是世子之时,曾去过淮安,在那时与长大后的安阳郡主重逢,他还在忠亲王府小住过几日,大抵因此生了情谊。”

“他二人婚后颇为和美,从忠义伯府离开的下人说,婚后那几年,他们二人如胶似漆,因安阳郡主生了第一位公子后身子有所亏损,忠义伯还自己用药,不愿令安阳郡主再有喜,因此,伯府二公子比大公子小了五岁。”

“安阳郡主身子羸弱,当年怀了二公子之后身体大不如前,且心绪多变,颇为易怒,也是那段时日,忠义伯府换了许多下人,忠义伯对她颇为体谅,也极尽宠爱,事事亲力亲为的照顾,甚至为此不许大公子去烦扰母亲,安阳过世后,忠义伯三个月都未出府门一步,也在那时遣散了大批的仆从,真正过起了清心寡欲的日子。”

路柯一口气说至此,自己也有些唏嘘,“探问了忠义伯府如今的下人得知,忠义伯这些年来身边并无女眷,不仅没有侍妾,连个婢女也无,寻常是小厮伺候,而在城外的别庄之中,更是只有几个粗使下人照顾。”

只有几个粗使下人照顾……

虽是说明了忠义伯修道清苦,亦表明了庄子里人少,容易掩人耳目。

“不过有些古怪,忠义伯或许是怕触景生情,这些年来极少去安阳郡主和大公子墓前祭拜,每到清明时节,都只是让二公子去祭奠。”

薄若幽蹙眉不解,“不去祭奠?”

路柯点头,“是伯府下人口中得知的。”

薄若幽忽而问:“当年安阳郡主和大公子过世,是在何时?”

“在建和十四年的腊月。”

薄若幽忙去看霍危楼,霍危楼眼底亦是晦暗难明,“巧合太多了,凶手行凶,也多是在冬日,倒像是祭奠她们的忌日一般。”

这时,路柯又道:“至于他城外的别庄,首先位置十分幽僻,也是忠义伯好清静,而这些年,庄子几乎不曾翻修,忠义伯也极少请人去庄子上做客,倒是有采买药材矿石的仆人常在那里,唯一一处诡异的便是,忠义伯是个十分喜好凉爽的人。”

霍危楼扬眉,“何意?”

路柯道:“因他庄子上人少,最心腹之人我们未敢打草惊蛇,只找到了两个曾经在庄子上做过外出采买的仆人,那二人都说,忠义伯每年夏日去庄子上纳凉之时,都会令他们买许多冰送入庄子里,那冰的用量,几乎是城内几个伯府的用量。”

霍危楼略一思索,“他喜好炼丹,丹房必定闷热,用冰多也算寻常。”

薄若幽道:“丹房是常年闷热的,那他春秋季节可会用冰?”

路柯颔首,“也用的,只是比夏季少些,每年到了冬日,他还会自己派人采冰送入庄子里——”

霍危楼忽而问:“那伯府可曾大量用冰?”

路柯迟疑起来,霍危楼见他神色,便知此处并未细查,便吩咐他,“去查详尽些,尤其要查他在府中和不在府中之差别,也不必查过往太久的,就查今岁和去岁,时间不那般久远,想来能查个分明。”

路柯应是,霍危楼蹙眉道:“虽有疑点,也不一定是重要线索,大量用冰又能做什么?”

薄若幽沉思了半晌未曾言语,此刻,她眼底浮起了悚然之色,“大量用冰,我只想到了一个有些骇人的可能——”

第205章 十样花19

“藏尸。”薄若幽道出这二字, 自己也一阵头皮发麻,“大量用冰,庄子里多半是有冰窖, 而经年累月的用冰,唯一的可能, 我只想到了藏尸之用。”

霍危楼和路柯的脸色皆是一变, 霍危楼道:“在冰窖内藏尸?”

路柯也道:“意思是忠义伯还在害人?可他为何不抛尸, 而要选择将尸体藏在庄子里?”

薄若幽摇头,“不,寻常受害者的尸体, 自然不值当用这般多心力保存, 可如果是他至亲至爱呢?”

霍危楼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若他的动机是为了安阳郡主和长子冯钰,自然是求她们能死而复生, 所以才将尸体保存下来。”

路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似乎觉得此行实在丧心病狂, 可想到凶手连年谋害幼童, 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霍危楼略一沉吟,吩咐路柯道:“再去查一查当年安阳郡主过世之后丧事是如何办的, 倘若当真将尸首藏了起来,必定不会像寻常那般办丧仪。”

路柯离府办差, 霍危楼和薄若幽皆是面沉如水,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还在落, 白日里清扫出的石板小径又变作一片素白, 这个冬日,与过去十八年一样寒冷。

第二日暮色时分路柯才回了侯府,林槐和孙钊被宣召过来, 与霍危楼和薄若幽一起看几份撰写了调查明细的簿册。

“去年和今年,忠义伯城外的别庄用了数量相当的冰,主要集中在五月到八月之间,可这两年不同的是,去年的夏日,忠义伯在城外住了一整个夏天,而今年,忠义伯却只住了两个月,可他用的冰并未减少。”

“而城内的忠义伯府,因为今年忠义伯在伯府住的久些,则是今年用的冰更多去年用的少,这是正常的,眼下只是令人觉得奇怪,为何城外住的时间不一样,用的冰却一样,属下们还调查了过往三年的,每年不管忠义伯在城外住多久,用的冰也都数量相当。”

路柯趁着众人看细目的功夫解释了一遍,而他的疑虑,正好应证了薄若幽昨日的猜测,薄若幽道:“眼下可以肯定,这些冰并非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别的。”

孙钊和林槐对视一眼,孙钊道:“庄子里还住着别人?”

霍危楼语声微寒,“庄子里只有他心腹的几个老仆,并无别的人。”

“那用冰的——”

“可能是死人。”

霍危楼一句话令室内寒意骤生,孙钊和林槐皆是疑惑不解,这时,路柯道:“当年安阳郡主过世时的丧事礼部和内府都派了人出面,只是丧事是忠义伯亲力亲为,后来太后娘娘挂念安阳郡主,派了嬷嬷来想看看安阳郡主遗容,却不想棺椁已经钉死,既已封棺,嬷嬷也未坚持,只替太后娘娘上了香,便回宫复命了。”

“此事当时整个伯府都知道,也都说太后娘娘对郡主如何疼爱,伯爷对亡妻多么多么宠爱,连丧事也要亲自督办,后来出殡等便是寻常礼制了。”

霍危楼和薄若幽对视一眼,二人越发肯定了先前的推断,装棺之后替换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可能是,棺材之中躺着的,并非是安阳郡主的遗体。

霍危楼道:“看来,当真有可能是他存了让妻儿死而复生之意。”

林槐倒吸一口凉气,“侯爷的意思是说,庄子里用冰,是因为他藏着安阳郡主和大公子冯钰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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