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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若幽有些狐疑,“怎么了”

马车正行至闹市,冰天雪地里,叫卖的商贩并不多,霍危楼先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热气腾腾的糖糕铺子,他道一句,“你等等。”

说完霍危楼下了马车,薄若幽好奇的掀帘去看,只见他走到那糖糕铺子跟前说了句什么,很快老板便用纸为他包了些什么,他随手撂下一块银子,返身往马车走来。

霍危楼刚上马车,薄若幽也闻到了香甜气味,“买的什么?”

霍危楼落座,展开纸包,薄若幽一眼看到了一团银丝龙须酥,她不由微微愣住,霍危楼道:“我前日令你二叔过府问过,他们说你当年病的时候也哭闹不止,唯独龙须酥可将你哄住,眼下买些龙须酥放着,若你再病了,好用它哄你,可要尝尝?”

薄若幽迟疑一瞬,抬手捻了一缕放入口中,浓郁的甜腻有些发齁,薄若幽并不喜欢,可这滋味,却令几个零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龙须酥是京城特有的小食,她已十多年未曾吃过了,她忍不住又捻了一缕,片刻之后道:“我小时候不喜欢此物……”

顿了顿,她恍惚的道:“我记得是弟弟喜欢吃这个。”

霍危楼道:“是,你二婶说过,这本是你弟弟喜欢的小食,可不知为何,你那时病重,只有此物能安抚住你。”

一道电光在薄若幽脑海中闪过,可她还未来得及抓住便不见了,她额角突的一跳,“怎会这般古怪?我病了竟连口味都换了?”

霍危楼安抚道:“许是你太过记挂他,这才有了他的嗜好。”

薄若幽只觉口中甜到发苦,她将纸重新包好,“或许没有这样简单。”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看着霍危楼道:“我想再见二叔他们一面。”

第192章 十样花06

这是薄景礼和魏氏第二次入武昭侯府。

二人战战兢兢的到了正厅, 一眼看到厅内主位上坐着薄若幽,魏氏二人高高悬着的心猛地一松,简直似看到了救星一般。

“幽幽, 原来你在侯府啊。”

薄若幽起身迎上来,福了福身, 也无暇寒暄, 开门见山道:“是我让侯爷请二婶和二叔过来的。”

薄景礼和魏氏恍然大悟, 紧张的神色更散了两分,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霍危楼走了进来, 一见到霍危楼, 他们刚松的心弦又猛地绷紧了。

行了礼,霍危楼令二人落座,“幽幽今日要问你们些旧事, 你们照实答话便是。”

魏氏和薄景礼连声应下,薄若幽便问:“前日侯爷寻二叔和二婶来所问我已知道了, 我今日想问二叔二婶, 那时我生病到意识不清,哭闹害怕可为常态?待意识清明后, 可记得此前的哭闹之状?”

魏氏忙道:“前次侯爷问了我们之后,我们回去也想了想, 那时幽幽你年纪小,起初哭闹害怕我们也不觉什么, 后来发现你记不清事后才觉出不对来, 你意识不清的时候,记不清此前清醒时的事,待清醒后, 又记不住哭闹时的事,有时候闹得狠了,砸了东西,清醒之后还要问是谁砸的。”

“不仅如此,那时候你病了,不喜欢住自己的屋子,而是喜欢住去你父亲母亲的院子,歇在兰舟早前住过的西暖阁里,你弟弟走了之后,那屋子成了你父亲母亲的伤心地,你父亲见你母亲守着兰舟的旧物伤怀,本打算将那里的东西收起来,换个布置,可你但凡病发便要跑去那里,渐渐地你父亲也打消了此念。”

薄若幽拢在身前的手紧攥了起来,魏氏继续道:“你们姐弟一开始也都歇在你父亲母亲的院子里,只是分了两处,后来你年岁大了,有了自己的院子,便被嬷嬷带着分开住,当时你要回你父亲母亲身边,本也极好,可你偏去住你弟弟的院子。”

说到此处,魏氏面露迟疑,薄若幽看出来了,忙问,“二婶想到什么直言便是。”

“你……你那时候还喜欢穿兰舟的衣裳,用兰舟的东西,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因此……府内有传言说你身上沾了邪祟之物,还有人说是兰舟的魂魄寄在你身上了。”

薄若幽秀眉紧蹙,“待我意识清醒后,我却又忘记了这些?”

魏氏和薄景礼一同点头,薄若幽看了眼霍危楼,“我那时候还喜欢吃龙须酥,可对?”

“是,每次都靠龙须酥哄你。”

幼时的病状几乎与如今一模一样,薄若幽乌瞳内黑沉沉的,“我那时多久病发一次?二叔二婶可记得?”

魏氏迟疑的看向薄景礼,薄景礼开口道:“这个已记不准了,你回家的第一个月伤寒严重,要么是昏睡,要么便是醒了说着胡话,第二个月,大夫说你伤寒初遇,我们方才瞧出你不对,那时你能下地走动了,有什么古怪之地也颇为明显,你二婶说你跑去兰舟的院子便是那时,后来也没个定数,有时候睡了一觉起来便不对了。”

“睡觉起来便不对了?”薄若幽警醒的问。

薄景礼点头,魏氏想了想道:“一般都是睡觉起来便发病了,不过有两次,我记得是遇到了兰舟的事,一次是兰舟七七之日府内做法事,还有一次是你父亲母亲去城外祭拜兰舟。”

她的病果真是因弟弟出事而起,薄若幽定了定神,仔细的咀嚼薄景礼二人的说辞,她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长公主也患有疯病,可她患病之时,却绝不会去穿别人的衣裳吃别人喜欢的食物,薄若幽甚至在想,一个人哪怕疯了,她亦有自己疯的意志,其言行举止,皆有某种逻辑,而她发病之时的行径,也一定有某个缘故。

“二叔,薄氏可还留有父亲母亲和弟弟留下的旧物?”

薄若幽默想片刻,忽然开了口,薄景礼忙道:“也就你们幼时的旧物,还有你父亲母亲用过的家具器物——”

薄若幽忙问:“我幼时病发躲过的柜子可还在?”

薄景礼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才点头,“在,在的,薄氏被抄没之时,这些大的家具器物我们都搬出来了。”

“那我明日可能去薄府看看?”

薄景礼自然应好,薄若幽又问了些详细,薄景礼和魏氏却想不起那般多,见天色已晚,二人提出告辞。

他们走后,霍危楼带着薄若幽去了书房,“想回去看能否想起什么?”

薄若幽颔首,“虽有李绅证词,可我还是不曾想起那也情状,无论是否有帮凶,只有我想起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真的将此事放下。”

霍危楼明白,便道:“明日我要入宫一趟,待出宫之后去接你同去薄氏。”

薄若幽忙道:“侯爷去忙,不必陪我。”

霍危楼却摇头,“让你自己去,我怎放心?”

自知道她的病,霍危楼始终相陪在侧,薄若幽心中感念非常,“侯爷近日为我颇多忧思,可说到底我还未与侯爷成婚,我的病,将来也不知能不能好,倘若我……”

霍危楼剑眉高高的挑了起来,神色不怒自威,令薄若幽话头止了住,“此言为何意?莫非你想反悔不成?”

薄若幽十分坦然,“该反悔的是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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