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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宜娴忙应下,“我自然知道的。”

见林昭神色,薄宜娴便知自己所言他已信了,她心头莫名一松,又苦声道:“此番我们府上出事,只怕也让林伯伯和昭哥哥遭了非议,都是我们连累了你们,若是父亲稍后当真获罪,只怕还要影响林伯伯的仕途……幸好我们还未定下婚期。”

她颇为歉疚的看着林昭,林昭反应了一瞬才听明白她的意思,“你莫要如此说,你我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不会因为这些有何更改。”

这般态度是薄宜娴想看的,可这话却令她颇为不安,然而话已至此,已是最直接的试探,她也无法令林昭做出别的承诺。

待薄氏几人离开林府,楚氏便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他手上当真不干净呢?若他争气,你还可将他捞出这滩浑水,可如今他自己摘不干净,咱们还能如何?”

林槐无奈摇头,“难怪当初沁水县卫仓事发不久他就几次来寻我,话里话外颇多担忧,我只以为是他担心波及自己,却不想真的收过钱财。”

林昭在旁听着并不言语,楚氏看了他一眼,颇有些无奈的道:“早知如此,当初咱们还不如……”

林槐苦笑,却未接言。

第二日午后,林昭果然带了礼物至程家探望。

第127章 六花飞23

林昭人到了程家, 却扑了个空。

良婶开门将他迎进了院内,他先看到了满院子晾晒的药材,他知道程蕴之的身份, 一看此状不由惊讶,问道:“程伯伯这是打算开医馆不成?”

良婶笑着道:“不是开医馆, 是近来城中黄金膏的毒泛滥, 我们老爷在琢磨解毒的法子。”

良婶知道林昭的身份, 说起这些便不避讳,看了一眼天色,良婶道:“我们老爷和小姐出门看诊了, 只怕快回来了, 公子不如进去厅中坐着稍候。”

林昭摇了摇头,仍然站在院中没动,淡淡的药香在笔尖萦绕, 他一时想到了昨日薄若幽在衙门抄写脉案之事,“没想到程伯伯有此心, 只是听闻程伯伯这些年不在外行医, 此番出门看诊是去何处?是去城南病营?”

良婶忙笑着摇头,“不是的, 老爷不去城南,如今也只看两个病人罢了, 一个是我们隔壁邻居,还有个人公子也认得, 乃是武昭侯府的小世子。”

良婶说的不够准确, 应当是霍国公府的小世子才是,然而她却说武昭侯府,林昭想到这几日听到的流言, 说霍轻鸿也中了黄金膏之毒,心底当下一阵发紧。

“所以他们是去武昭侯府看诊?看了多久了”

“已经半个多月了,我们老爷医术高明,对解黄金膏之毒有些法子,我们小姐知道世子中了毒,便令老爷帮忙看病,这些日子,他们日日都要去武昭侯府看诊。”

林昭又想起了薄宜娴的话,他眉头微皱,“程伯伯已经知道如何解毒了”

良婶摇头,“那倒也没有,只是老爷用的方子是有用的。”

良婶只是下人,再更详尽的,自然问不出,可知道此事之后,林昭莫名觉得薄宜娴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他也抬眸去看天色,见日头已经西斜,又问,“他们是何时走的”

“大清早便走了,往日这个时候都已经回来了,今日不知为何耽误了。”

林昭觉得心底有些烦乱,他入正厅落座,待良婶上了茶,他又忍不住问:“良婶可见过武昭侯来府上?”

良婶点头,“见过的,见过一回,就是小姐此前出事之时,后来便不曾再见了。”

一听霍危楼只来过一次,林昭心底微松,便又觉那般猜测实在有些失礼,他握着茶盏在厅内久候,可直等到第二盏茶变凉也未等到程蕴之父女归来。

同一时间的武昭侯府里,程蕴之正与以为不速之客相对而坐。

今日来给霍轻鸿看诊本也寻常,可没想到就在施针结束后,明归澜父子却到了侯府拜访,明归澜的父亲明仲怀乃如今的太医院院正,与程蕴之更为故旧,然而回京后,这还是程蕴之第一次和明仲怀打照面,而很显然,明仲怀掐着时辰拜访,本就是为了程蕴之而来。

花厅之中,福公公笑呵呵的道:“今日赶巧了,明院正和程先生多年未见了吧。”

福公公早知程蕴之身份,如今这场面,他亦看的明白,这话落定,明仲怀叹了口气,“侯爷不在府中,其实今日我来,正是为了见师弟一面。”

程蕴之神色冷淡,“不敢当。”

明仲怀与程蕴之略年长两岁,人生的颇为清瘦,两鬓更生了些许华发,他目光暗沉的望着程蕴之,“归澜向我提起一位程姓大夫之时,我便猜到是你了,且今日我来,想来你也猜到了我所来为何,如今城中黄金膏之毒肆行,我们整个太医院都在求解毒之法。”

程蕴之神色泰然,却好似不太关心此事,见他不接话,明仲怀只好道:“侯爷离京多日,本想等侯爷回来再来,可如今境况一日比一日糟糕,相信你是知道,已然等不得了。”

程蕴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城中的病况如何,与我一介草民并无干系,我只治想治之人。”

明仲怀眉头皱起,面色显得有些沉肃,“你是因为当年之事?”

程蕴之看向明仲怀,苦笑了下,“陈年旧事,俱往矣,也不必再提了,我的法子,也解不了黄金膏之毒,不仅如此,我看这黄金膏的毒是无解的,因此你要的解毒之法,我没有,我亦无太医院院正的担子,帮不了你。”

明仲怀眸色微暗,“黄金膏乃是米囊花制成,既是有毒,怎会解不了?世子中毒颇深,可近来已有好转,这便表明你的方子是有效的,你程家家学亦本就极重是针灸之术,用药加上用针,解毒虽慢,却也并非无解——”

程蕴之蹙眉看着明仲怀,“你不知我在说什么,我的法子只能缓解中毒之苦,而后减缓毒瘾发作,却无法彻底解毒,你可明白”

明仲怀眉头皱着,很快笃定的道:“世上没有解不了的毒,只是没有找对法子罢了,此番事关重大,太医院还要派人往西西南去,那里中毒之人更多,若非为了这般多百姓,我也不会上侯府来见你,你莫非是不愿将医治之法流传出去?”

程蕴之听得生气,不由站起了身来,“我懒得与你理论,你当我不愿意也好,当我医术不济也好,我便是要救人,也无需经你之手。”

程蕴之转身便走,明仲怀拧着眉头也站起了身来,程蕴之出了门,明仲怀便又跟了上去,见他走路腿脚不便,明仲怀一眼看出症结来,“你这腿也是老毛病了,看来你这些年的确荒废了,连这点腿疾都治不好。”

程蕴之冷笑,“你倒是极有长进,那今日何必登门?”

福公公看着这二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也跟上去,程蕴之回客院给霍轻鸿问脉,打算问脉完了便走,明仲怀却一路跟了来,二人进门,便见明归澜坐着轮椅,正在院子里与薄若幽说话,见他们来了,二人赶忙迎上来。

程蕴之进了门,明仲怀也目不斜视的跟在后面,二人都沉着脸,令明归澜和薄若幽有些紧张,福公公苦笑着站在院中叹气,低声道:“这二人当年做同门师兄的时候便经常吵架吧”

明归澜有些无奈:“听说是这样,父亲一早猜到是程前辈回来了,却犹豫再三才来拜访,他脾气执拗,性子又有些清傲,因此不易低头。”

福公公笑道:“我亦有些耳闻,明院正的性子在太医院也算独树一帜。”

明归澜叹气,“经常得罪人。”

福公公摆摆手,“得罪谁都不要紧,这世上再如何尊贵的人也会病会老,等到了要命的时候,求你父亲救命都来不及,哪还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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