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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伯府厨房院子,一眼看见那柴堆,薄若幽眉头一拧。

柴堆堆的极高,而绿袖所言的杂物,除了碎纸之外,还有些大张大张的废纸,以及混杂在一处的枯枝枯叶,这般望过去,只能依稀看到几片带着金粉细闪的纸碎,老夫人她们看着觉得眼下有些难办,霍危楼却已吩咐绣衣使上前搜罗。

“不论有字无字,但凡是撕碎的洒金笺,皆搜罗了来。”

绣衣使去搜罗之时,霍危楼又问绿袖,“你家小姐在临帖写信之时,可还有旁的奇怪之处?”

绿袖想了想,“小姐不许奴婢在跟前侍候。”

魏珺和老夫人听的皱眉,老夫人问:“你怎么不早提起这些?”

绿袖快哭了,“小姐说她喜静,奴婢不觉有他,且次次进门都看到小姐扔掉许多废纸,奴婢……奴婢还当小姐当真是勤学练笔。”

老夫人气的跺了跺手中拐杖,而霍危楼和薄若幽听到此处,已是尽数明白了,老夫人还要探问,霍危楼便道:“她的确在外认识了旁的人,只是如今还未查探清楚,老夫人稍安勿躁,若当真她为此人所害,我必定事无巨细让老夫人知道。”

霍危楼这般说,老夫人只好叹了口气应了,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没有找到最新的洒金笺,反倒是在枯枝堆里翻到了许多留在下面的脏污纸片,大抵是下人烧火时细碎的纸片反倒被漏掉了。

霍危楼自然是要将这些带走的,待告辞之时,老夫人亲自将他送到了伯府门口,眼看着就要走了,老夫人忽而问,“你母亲近来可好?”

霍危楼面上无波无澜的,“今日松缓了许多,劳老夫人关心。”

伯府老夫人叹了口气,未曾多言的目送他们离开。

霍危楼带着薄若幽走到马车边,往常都是他先进马车,此刻他走上去,却并未立刻矮身进车厢,而是转身朝薄若幽伸出手来,“手给我——”

薄若幽背对着老夫人一行,惊讶的瞪大了眸子。

她手要抬未抬的,显然下意识顺从,却没明白为何如此,霍危楼眼底闪过无奈,一把捉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拉了上来,又握住她腰身将她往马车里一送,而后才自己钻进了马车之中。

这一幕不仅令伯府门内的老夫人三人惊愣当场,还让驾车的和左右御马的绣衣使有些凌乱,等霍危楼的马车徐徐走动之时,魏珺惊讶的道:“这位不是府衙的仵作姑娘吗?怎……怎么……”

薄宜娴微微挑眉,“不是说武昭侯不近女色吗?可见,还是没有遇见足够貌美的。”

老夫人也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头,这时魏珺道:“我都忘记和你说了,这位仵作姑娘也姓薄,那日她和你迎面而过,听到有人唤你姓氏,也觉有些诧异。”

薄宜娴却眨了眨眼,“咦,京城还有另外一个薄氏?”

魏珺失笑摇头,“知道了知道了,只有你们一个一门三尚书的薄氏,那位姑娘好像并非京城本地人。”

马车里,薄若幽狐疑的看着霍危楼,“侯爷为何如此?”

霍危楼抬手在她眉心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一下,“你不是以后要回薄氏拿回该你的东西吗?那今日起本侯便为你撑腰。”

第79章 四和香19

薄若幽愣了住。

适才薄宜娴在, 她虽是多看了两眼,心底却也无多少波澜,毕竟前次她已猜到了薄宜娴的身份, 却不想霍危楼竟会生出此念来。

看到适才那一幕,她几乎可以猜到伯府老夫人和薄宜娴的心思, 只怕她们都要以为霍危楼与她关系匪浅。

霍危楼说要为她撑腰。

有权倾朝野的武昭侯为她撑腰, 她在京城之中还有何忌畏?

她早间还知避嫌, 此刻却觉暖流滑过心头,鼻尖也微微发酸,“侯爷是看到民女堂姐在, 所以才如此?”

霍危楼自从看到她在山上验尸便心生怜惜, 适才见到了薄家大小姐,见她衣饰锦绣,金尊玉贵一般的, 薄若幽虽是不怨,他心底却有些不平, 到了上马车之时, 竟一时不曾忍住,“不是因为谁在, 本侯想如此做便如此做了。”

薄若幽又听的有些动容,程蕴之说过, 凭她仵作身份,薄氏不可能认她, 她自己虽不自轻, 可她明白程蕴之说的是对的,连她都明白的道理,霍危楼自然再明白不过, 今日当着薄宜娴,当着伯府老夫人,霍危楼这是要让她们知道,即便她只是个小小女仵作,也是他武昭侯看重之人,她们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将她看轻了。

薄若幽嗓子微哑,“多谢侯爷。”

霍危楼见她如此唇角微扬,“这般感动吗?”

薄若幽点了点头,颇为诚恳的道:“自小到大,除了义父义母还无人若侯爷这般待民女好。”微微一顿,薄若幽忧心的道:“只是……侯爷这般待民女,只怕要坏了侯爷名声。”

霍危楼唇角笑意一滞,属实有些无奈,“怎么,你不怕旁人以为你靠着色相才能在本侯跟前当差了?”

薄若幽又摇头,“侯爷待民女是好意,民女验尸之术不差,也并非当真怕此等流言。”

霍危楼看着她有些头疼,他眯了眯眸子道:“不近女色是什么震古烁今的绝好名声不成?本侯为男子,难道还当真要出家做和尚不成?”

薄若幽一听此言,不由想到了霍轻泓前次所言,她眼巴巴望着霍危楼,“是啊,侯爷总要娶妻的。”

霍危楼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而薄若幽提起此话,只觉有些逾越便不曾往下说,且心底也不知怎么有些涩然之感,她连忙又道:“无论如何,侯爷待民女如此体恤,民女无以为报,可惜民女只会验尸之术,不能为侯爷鞍前马后——”

霍危楼扶额,“你还真想做本侯下属?”

薄若幽闻言竟然问:“侯爷愿意让女子做下属?”

霍危楼怒极反笑,又凝眸盯着她,仿佛想透过她双眸,看看她脑子里到底想着什么,薄若幽被他凛然模样慑的往后靠了靠,口中无奈的嘀咕道:“您看,您并不喜女子为差,若非如今生了命案,您身边只怕不会出现任何女子。”

霍危楼想驳斥她,可思来想去,又觉她所言乃实情,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万万想不到这不近女色的声名有朝一日能令他这般两难。

可很快,他抬眸看着薄若幽,虽说人人皆知他不近女色,薄若幽对此深以为然也实属正常,可他待她不同,她除了感动,难道就没有半分旁的心思?

见他眼神晦暗不明的,薄若幽背脊紧紧贴在车壁上有些紧张,霍危楼忽然问:“你五岁之后生在青州,除了你义父义母,身边可有关系亲厚之人?可有别的友人”

霍危楼本想问有无关系亲厚之男子,却又觉太过直白,这才如此相问。

薄若幽却摇了摇头,“没有。”

这令霍危楼有些意外,心底又暗松了口气,“你在青山县过了十年,竟无旁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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