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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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若有此等贤才,便是霍危楼都会将其收用麾下,他闻言并不意外,“既得实证,疑他便非无理了。”

林槐正候在身边,闻言道:“若他仍然死不承认呢?他虽然看着豪烈粗莽,可到底是军中人,性情多是坚毅,若一口咬定与当年之事无关……”

霍危楼唇角微微一提,“若如今在世上的凶手只他一人,倒是难办,可如今还有个王青甫,王青甫便是他的软肋。”

林槐蹙眉,“若这位王大人当真和当年之事有关,那他也是极不简单之人……”

王青甫此番来法门寺,始终沉稳若定,后来不着痕迹的将嫌疑引到了吴瑜身上,仿佛他多年来和吴瑜交好便是为了此刻让他做替罪之人,这般想来,不由觉得王青甫此人不仅沉得住气,其心思更是深不可测,令人胆寒。

既是如此,若无直接罪证,他又如何能招供伏法?

霍危楼凤眸看向路柯,“你知道如何做了?”

路柯点点头,“属下明白。”

……

夜幕降临,岳明全在屋内焦灼不安的等待着,不知为何,他心底生出一种巨大无比的恐慌,好像今天晚上,一定会出什么事似的。

窗外夜空漆黑,无星无月,越是令他心底阴霾更甚,而屋外的绣衣使们守了他一天一夜,到了此时,也没有一分一毫的松动,岳明全手握住腰间短匕,指尖却微微颤抖,哪怕武功在身,哪怕有兵刃在手,他又如何是外面一众绣衣使的对手?

想到这里,岳明全在短匕之上重重一按。

沉住气,还不到这一步。

“砰——”

忽的一声重响,直吓得岳明全豁然站起了身来,往门口一看,却是十多个绣衣使撞门而入,岳明全身子一僵,“你们……这是做什么?”

当头的绣衣使目光冷冷的看着岳明全,“侯爷请岳将军前去问话。”

岳明全心底“咯噔”一下,却是强自镇定神色,“问话便问话,本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们何必如此无礼。”说完,他故作泰然的拂了拂衣袍,丝毫不犹豫的便往外走。

然而经过那领头绣衣使的时候,却被抬手拦了下来。

绣衣使在他腰间一摸,一把将他腰间匕首卸了下来,岳明全迟疑了一瞬才摆出了恼怒之色,“你们这是作甚?此物本将一直戴在身上,只是随身之物罢了。”

绣衣使冷笑一声,“将军不必多言,有什么话,到了侯爷面前再说。”

此等行径,已经几乎将他当做了囚犯一般,岳明全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不得不转身朝外走,他脚步有些虚浮,背脊却挺的笔直,刚走到霍危楼的禅院门口,便看到路柯带着一路绣衣使从内出来,看他们去的方向,似乎是去吴瑜和王青甫禅院的方向。

岳明全眼皮狠狠一跳。

绣衣使推了岳明全一把,“看什么看,吴、王两位大人都问过了,就差岳将军你了。”

岳明全如坠冰窖,“已经问过了?”

绣衣使又推了一把,却是不再回答一句,岳明全脚步沉重的进了院子。

今夜院子里灯火通明,几十个绣衣使守在院内,各个带着腰刀,神色冷峻,光看此阵势,便觉颇为骇人,岳明全咬着牙根,缓步进了正门。

刚一进门,门便从外面被关了上。

屋内亦是明火灿灿,霍危楼冷着一张俊脸,气势逼人的坐在主位上,福公公和林槐守在一旁,却不见薄若幽的影子,若有个女子,屋内气氛或许还要柔和一分,可如今霍危楼周身皆是冷肃杀伐之意,林槐和福公公也寒着脸,瞬间便令岳明全呼吸难顺。

“拜见侯爷——”

岳明全慎重的拱手礼拜,他弯着身子,显得颇为恭敬,可身子弯下去,霍危楼却未开口免礼,岳明全心底越是不安,而这姿势费力,很快,他便觉额上生了薄汗。

“岳明全,沧州人士,十五岁从军,先后在沧州驻军,文州驻军任职,后凭借武艺高强,能辨天象一路高升,入洛州驻军任总兵,可谓仕途坦荡。”

霍危楼终于开了口,语声冷酷,字字铮然,岳明全不由得抬起了头来,刚对上霍危楼的目光,岳明全便眼瞳一颤又垂了眸子,霍危楼冷眸似刀,多对视一瞬,他便要被他剥肉剔骨,错漏百出。

“十三年前,入洛州驻军的你,得知了法门寺秘宝舍利子的存在。你人在洛州,自然知道关于舍利子的诸多传闻,不仅如此,你靠着总兵之位,多方打探,还打探出了佛家典籍之上记载着宝函开锁之法,后来,你令人入法门寺私买了那本佛典。”

听到此处,岳明全猛地抬眸,“侯爷——”

“你买了佛典,又利用职务之便,在舍利大典之前,找来杂耍艺人,将他藏在了莲台之中,大典当日,你观天象料定必有大雨,于是令那人在下雨遮伞之时,利用莲台内机关,无声无息的将舍利子盗走。”

岳明全冷汗盈额,想要开口辩解,可霍危楼没给他打断的机会。

“你以为此行人不知鬼不觉,可没想到净空终究知道了佛典被卖之事,吴瑜和冯仑皆为礼佛之人,他对二人生疑,因此找了你,和当时的大理寺少卿王青甫道出此事。”

“可他没想到,此事你竟然还勾结了王青甫,于是在你的胁迫之下,王青甫不得不与你一起将净空哄骗至当时的塑佛工坊之外将其杀害。”

“你武艺高强,早前跟着道士又学了几分医理,对人之骨脉十分了解,三下五除二便将净空肢解,后来,你二人为了毁尸灭迹,将肢解后的尸体藏在了佛像之中。”

岳明全一张脸已面白若鬼,唇角抽搐几下,终是忍不住道:“侯爷……侯爷此话怎讲?这些是从何而来的?下官当真一个字也不明白!”

霍危楼八风不动的继续冷声道:“净空消失,此事便被遮掩下去,你私得舍利子,又用钱银安抚了王青甫,他身为京官,知道此事干系重大,自然一字也不敢露出,直到净空的尸骸被发现,时隔十年,他日日被悔痛折磨,倒是你,在得知冯仑对当年之事有所洞悉之后,竟对冯仑痛下杀手,岳明全,你果真城府万钧,心狠手辣。”

岳明全动了动唇角,竟然扯出一丝苦笑来,“侯爷何必这般诈下官?下官若是凶手,这几日又怎能处之泰然?下官日日盼着侯爷找出真凶来,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凶手,净空当年和下官不熟,他即便知道了佛典之事,也不可能来找下官。”

岳明全说着,仿佛当真给自己找到了底气,竟忽而直起身子来,“侯爷,下官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可下官心存坦荡,无愧于心,侯爷便是如何诈下官,也是得不出真相的。”

霍危楼眉眼都未动一下,他冷冷的望着岳明全,仿佛他手里还有他不知的倚仗,再多的狡辩都是徒劳,霍危楼指尖在椅臂上轻敲一下,黑玉扳指和朱漆楠木撞出一声清脆的响,他缓缓问,“你难道不知,本侯所知这一切,是从何处得来的吗?”

岳明全背脊已经被冷汗浸透,面上虽然神色诡异,却还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侯爷不论是从何处得知,皆是有人要诬陷下官,还请侯爷明断!”

霍危楼凤眸微狭,此时才从他冷酷无情的眼底露出一丝遗憾的情绪,他道:“本侯以军功立身,听闻你在镇西军中也颇有建树,本侯对天下人皆铁面,可唯独对保家卫国者多两分宽仁,不过——若你不识抬举,本侯此心,倒是白费了。”

岳明全指尖开始颤抖,下意识想去握腰间短匕,却后知后觉的想起短匕已被收缴,他咬了咬牙,“侯爷不必如此软硬兼施,没有做过的事,下官要如何认呢?侯爷不信下官,下官也不知如何自证,若非要定下官之罪,下官只好以死自证——”

他双拳紧握,一脸大义凛然之势,可霍危楼目光锐利,早已看破他大义之下的虚慌,霍危楼眯眸看了他几瞬,这时,门外院内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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