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2 / 2)
迟长青见她喜欢,便笑道:“你想弹的话,不妨一试,这琴挂在禅房,想来是庙里哪位僧人之物,明日同不悟大师说一声即可。”
闻言,洛婵点点头,她将琴摆在膝头,双手轻拂,丝弦颤动,便有琴音如潺潺溪水一般流淌而出,悦耳动听,时如松风静听,时如山涧泉鸣,铮铮然若晴风微澜,让人不由自主便沉溺其中。
大将军粗人一个,会吹个小曲儿就不错了,他不懂琴,但是不知为何,看见他的小哑巴奏琴时,便觉得满心都是欢喜,一颗心仿佛软成了一滩水,随着那琴音一并流淌开来,渗入这清冷的静夜之中。
他是这样喜欢她,喜欢得心都要化了。
禅房之外,院门口,有两人正住了脚步,像是生怕惊扰了弹琴之人,洛泽之酸溜溜地嘀咕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弹什么琴?阿婵从前只弹给我听的。”
他身前半步远的地方是洛淮之,听了头也不回地道:“那不是因为你总说要带她出府去玩,她才给你弹?”
洛泽之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不由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阿婵在给他弹琴,咱们就在这里喂蚊子么?”
恰在这时,琴音渐歇,一曲终了,洛淮之转头用奇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了灯笼,道:“你若是想的话,我绝不拦你。”
他说完,便举步往禅房的门口走去,伸手轻轻叩响屋门,笃笃之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传入屋内,洛婵与迟长青都听见了,两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过来。
迟长青起身道:“我去看看。”
他说着,走过去打开门,正见着门口站着一位身着月白衫子的青年人,手里举着灯,模样生得十分斯文俊逸,见了他便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堪称和善的笑意,道:“迟将军,幸会,听说舍妹在这里,在下特来接她。”
电光火石之间,迟长青便明悟了这人的身份,再看他那满面的温和,彬彬有礼的姿态,不知为何,总觉得后脖子根有些发凉。
第104章 “等一切都安稳了,大……
洛家大兄深夜亲自来访, 这是迟长青没想到的, 他本以为以洛淮之的性格, 应该会明日再派人联系, 如今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但好在洛婵闻声而来,见了来人是自己大兄, 顿时红了眼眶, 洛淮之那满面客套疏离的表情也如冰雪一般瞬间消融,眼神变得温和亲切,他唤洛婵的小名:“阿婵,你受苦了。”
不说还好, 一说这话, 洛婵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开始往下掉了,她摇摇头, 拉过洛淮之的手写道:阿婵不苦,是大兄受苦了。
看着她细白的手指写写画画,洛淮之的眼神倏然一沉, 面上却毫无异色, 语气堪称温柔地道:“都过去了,以后再不会有事了。”
他说着, 拿出一块玉色的丝帕, 亲自替妹妹拭去泪珠,动作轻柔仔细,又问道:“大兄二兄不在的时候,过得还好么?”
洛婵点点头, 又连忙为迟长青说话:大将军对我很好。
“那就好,”洛淮之的语气仍旧很是温和,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他摸了摸洛婵的发顶,转向迟长青笑道:“这阵子舍妹麻烦迟将军了。”
迟长青有些摸不准他的意图,但心里不知怎么就咯噔一下,警觉起来,微笑道:“大哥言重了,这本当是我应该做的。”
然而与他预想的不一样,洛淮之并不像洛泽之那样大的反应,他甚至是十分亲切和煦的,但越是如此,迟长青越不敢放松,毕竟洛府的大公子,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绝不会是善与之辈。
这样想着,迟长青一边将洛家兄弟二人让进了禅房,一边下意识牵住自家小哑巴的手,仿佛这样就不会被夺走一般。
禅房里是备了茶的,不过眼下已经凉了,好在洛淮之并不介意,他饮了一口茶,才开始详细询问他们这一路的经历,迟长青便将大致经过娓娓道来,待听完之后,洛淮之才轻叹一声,道:“确实辛苦。”
洛泽之开口问道:“哥,京城眼下怎么样了?我听说高盛那老贼前阵儿死了?”
洛淮之放下杯盏,才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道:“他伙同朋党,意图谋反,事情败露,便被投入天牢了,五月底斩首。”
洛泽之啧了一下,忿然道:“便宜他了。”
洛淮之睨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看向迟长青,问道:“你此行回京师,不知有何打算?”
迟长青想了想,道:“实话不瞒大哥说,我这次会回来,一是婵儿思念家里,二是想请不悟大师替她医治哑疾。”
洛淮之这才道:“我听谨思说过阿婵的哑疾,只是不清楚究竟是何原因?能否详细与我说一说?”
迟长青遂将当初那大夫的话如实道来,末了又道:“大夫说是因为受惊的缘故,日后好转的机会很大。”
闻言,洛淮之沉静颔首,尔后微微一笑,道:“劳你费心了。”
言辞语气都十分客气,迟长青忙道不必,洛淮之又望向洛婵,眼神温蔼柔和,道:“既然如此,阿婵就安心在这寺里住着,等病好了,大兄再接你回家去,好不好?”
洛婵点点头,洛淮之又说了几句话,起身就要告辞,这样轻易就过关了?迟长青都有些发怔,片刻之后立即跟着站起来,将兄弟二人送到门边,洛淮之道:“时候不早,今日不叨扰了,你们早些休息吧。”
洛婵上前一步,拉着他的袖子,眸子里透出几分不舍之意,洛淮之自是看出来了,忍不住失笑,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宛如无声的安慰,道:“无事,大兄就在京师里,距离云台寺不过二三里地,若是得空,便来看你,我会留下人手在山脚下听候吩咐,若有什么需要的,也可告知他们。”
他顿了顿,道:“等一切都安稳了,大兄就来接你。”
大兄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充满笃定,让洛婵安了心,她乖乖点头,放开了手,洛淮之道了别,举步离开了禅房,与洛泽之的身影一道消失在竹林的小径尽头,很快就淹没在黑夜之中了。
迟长青揽住洛婵,轻声道:“起风了,先回屋吧。”
……
洛泽之跟在洛淮之身后,兄弟二人一道穿过回廊,洛淮之手中昏黄的灯笼光芒照亮了脚下的路,洛泽之道:“最近京师里没有什么事么?”
洛淮之表情不变,道:“能有什么事?”
洛泽之便道:“那狗皇帝杀了那么多大臣,就没个人想刺杀他,报一报仇?”
闻言,洛淮之终于有了反应,停下步子,转过头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道:“你一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洛泽之撇嘴,露出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道:“想一些令我痛快的事情。”
洛淮之笑了一声,摇首道:“你当刺杀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么?告诉你多少回了,少听那些茶楼酒肆里的闲书,今上如今有金龙卫在身边,十二时辰不离身一丈,就连临幸嫔妃亦是如此。”
洛泽之不语了,跟着他继续往山寺大门而去,洛淮之道:“宫里对雍王起了杀心,然屡次不中,皇上的耐心是有限的,想来再过一些日子,就会有事发生了。”
洛泽之听了,低声道:“雍王的腿不是都废了么,杀他作甚?难不成是假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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