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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业大怒:“好,好,我就知道你早生异心,说不定暗中与东狄人已经有所往来,果然,今日你说出了与东狄人的联合之言!”

盛怒之下,他猛地拔剑。

李玄度一步上前,飞快地拿住了李嗣业拔出剑的那只手,消了剑势,以身挡在两个舅父中间道:“两位舅父暂且息怒。都是我的尊长,如此剑拔弩张,叫我如何自处?“

李嗣业这才撒开剑,冷冷地道:“你知不知道,四殿下来的路上,遭遇东狄人刺杀,险些出事?”

李嗣道一愣,一下转向李玄度:“他说的是真的?东狄人真的刺杀你?”

李玄度颔首。

李嗣道脸色铁青,愣了片刻,一言不发,转身大步而去。

随着李嗣道的离开,室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李嗣道骁勇善战,在阙人武士里颇得威望,若无父王弹压,他出面反对西迁,自己也是奈何不了这个弟弟。

李嗣业头疼万分,定了定神,对李玄度苦笑道:“罢了,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西迁之事,父王虽尚未最后敲定,但想来大致不会变的,就看何时开始。好在情况虽是不妙,但这一两年内,皇帝应当不至于发难,不是很急。剩下的,明日再慢慢议吧。”

李玄度恭声答应,让李嗣业也去休息,待要离去,忽又听见李嗣业叫住了自己,便问:“舅父还有何事?”

李嗣业出神了片刻,道:“这事,上次我去京都为太皇太后贺寿见到你,便想提的。但当时时机不对,没说。此刻正好方便,舅父便就说了。是关于你与檀芳的婚事。不知你如今如何做想?”

李玄度一下沉默了。

他若十六岁的时候没有发生那场意外,早已依照父皇的安排纳了表妹为侧妃。后来却出事,先入昭狱,再被囚,再守陵,又去西海,从来未得自由,更未摆脱监视,与舅父那寥寥可数的偶尔几次联络里,自然从未提及表妹。

此番来到阙国,檀芳至今未嫁,他心中便明白了,她还在等着自己。

李嗣业又道:“她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虽从未在我面前提过半句,但我岂不知她?你们从前虽尚未立下婚约,但感情深厚,当年若不是你不忍,她早就随你同去无忧宫陪伴。如今等你多年,更不会在意身份那些虚名的东西。舅父此刻和你说这个,不是要你目下就娶,目下也非合适时机。舅父是希望,你能给她一个许诺,无论多久,多少年都可,等方便的时候,你再娶了她,叫她侍奉你与外甥媳妇。她必安安分分,不会惹是生非。”

李嗣业叹息了一声,面露忧色。

“殿下,如今正当我阙国的忧患之时。你外祖年纪老迈,时日恐怕无多,舅父我无王者之能,你小舅父更不能统领阙人。舅父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你。盼你娶檀芳,不止是为檀芳的后半辈子考虑,也是为了日后万一若真有变,有助稳定人心。你莫怪舅父,将如此千钧之重担压在你的肩上,舅父实是无可奈何,想你身体里,亦流着我阙人一半的血,舅父恳求殿下,担负这个责任!”

李嗣业说完,竟从座上起身,朝着李玄度行跪拜之礼。

李玄度动容,箭步上前,将李嗣业的双臂托住,迟疑了下,道:“毕竟事关表妹终身,请舅父容我考虑,过两日,我再予以答复。”

第78章

菩珠做起了梦, 她梦见了她的前世。

这辈子,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在梦中回到前世,从前梦到的, 或者是她幼年家败之前曾有过的叫人留恋的掌上明珠的日子, 或者是后来, 她在河西和菊阿姆为求生存相濡以沫的点点滴滴。

但这个晚上,第一次, 在她的梦境之中, 她梦见了前世的李玄度。

他白衣似雪, 跪在姜氏的灵前,身影僵硬, 目若染血。

灵宫中那么多的人, 她却在人群里悄悄地望着他, 不知为何,对他的悲痛, 竟犹如感同身受, 而那个时候,她对逝去的姜氏,分明并无多少深厚的感情。

转个眼, 她遇到了那个受伤隐匿在草丛深处昏迷不醒的他,鬼使神差般地,她竟然背叛了自己的地位和身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就那样悄悄地走了。

再转个眼,已是多年之后, 她又梦见自己身处皇陵的万寿宫,在那里, 她最后失去了生命。

最后她梦到了自己死去前的那一夜。

那一夜,她独自登上原顶,靠在原顶的一块巨石之前,哭个不停。

万寿宫亦是他曾居了三年的地方,这或许便是她在那些幽居日子里想起来唯一能感到有几分慰藉的地方。当她在这里,一次次抗拒那觊觎自己的权臣之时,在她心底的某个深处,何尝不是暗暗怀了某种希望。

但这一夜,她知道了,那个曾悄悄吸引她的目光、令她心软,她始终无法真正忘记掉的人,他是不可能来这里救她了。

她不停地落泪,正当陷入深深的悲伤和绝望,无法自拔,竟然看到了他。

他骑着骏马,披着战衣,手执长戈,宛如天神,朝她纵马奔驰而来。

他来救她了!正如她曾希望过的无数次的情景那般,终于来了。

她狂喜,朝他奔了过去,奔到近前,正要扑进他的怀里,忽然,眼前的人变了。

不是他,是他的表妹檀芳,含笑,朝她伸来了一只拯救的手。

就在梦见这一幕的那个时刻,菩珠醒了过来。

她的心跳得很快,人却软绵绵的,连手指都没有半分气力去动弹一下的感觉。

她便如此闭着眼睛,良久,直到感到喉咙又干又渴,如同冒火,这才睁开了眼眸。

她想喝水。

寝屋里光线昏暗,没有亮灯,不知此刻是何时了,她又已经醉睡多久。

头还有些晕,她却懒得开口叫人进来服侍,自己慢慢地坐了起来,摸索着找到了鞋,趿着下地,正要迈步去倒水,脚一软,站立不稳,身子晃了一下,忽然侧旁伸过来一只手,握住她的臂,一下扶住了她。

菩珠扭过头,看到了李玄度。他不知何时回来的,就立在床前的一片暗影里,也不知这般立了多久了,若非方才他扶了自己一把,她还糊里糊涂没有察觉。

她默默地立着,不动了,他也没立刻放开她,就这样在夜色里继续扶着她。

半晌,她动了一下,搭讪似的低低地道:“晚上太高兴,和大家伙一道玩投壶,我多喝了几杯,竟就醉了,叫殿下看笑话了……殿下何时回的?”

她的嗓音又干又涩,入耳嘶哑。

他没应她,只带着她,让她坐在床边,自己到案前倒了一杯在她睡前婢女送入的茶水,用指腹贴着杯壁,试了试温,感到茶水尚带余温,便走了回来,递给她。

菩珠感激地接过,大口大口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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