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节(2 / 2)
比如,“孝”。
苏绵以为,她没必要再怪任何人的,谁让她就是从周雪薇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的命就是周雪薇给的。
可苏老太太说,“你姓贺,绵这个字是你父亲给你取的,他很爱你。”
太苍白了,苏绵仅有的记忆里,勾勒不出来一个把她养的娇纵的父亲。
贺讯死的时候都在想着苏绵,可十六年,甚至是两辈子,苏绵才知道她的亲身父亲,伟大而无畏。
他叫贺讯,不是苏洵望。
他不需要苏绵去渴求关爱,贺讯同世间父亲一般,包容了苏绵所有的小娇纵。
尽管短暂,父亲这个词却真实存在过。
苏老太太把话说完,鼓足了勇气抬头,看着满脸泪痕的苏绵,她伸了伸手,想抱抱苏绵,苏绵快步向后躲了一下。
“我,”苏绵的指甲扣到肉里,她抖着身子,只觉得自己过得都像个笑话。
苏老太太一个所谓“善意”的考量,让她被困在孝道的枷锁里两辈子。
事已至此,苏绵发现,她连质问的力气也没了。
她清醒冷静,却又被焦躁撕扯着神经。
最后的理智告诉苏绵,无谓的争吵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说:“我没办法再面对您,您好好养伤,我得去看看他……”
苏老太太说的太清楚了,苏绵几度哽咽,她推开门从病房里跑出去,连一旁的苏洵辙都惊了一跳。
苏洵辙没反应过来,只往前走了两步人就没影儿了。
病房的隔音效果好,他折回去,看见还在抹眼泪的老太太,心里“咯噔”一声:“妈,您到底和绵绵说什么了?!”
苏绵从医院出来,脸上湿漉漉的一片,走在大街上,耳边是小商贩叫卖声。
她顺着路边往甜水乡赶,一个人,漫漫长路,不知道走了多久,身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喇叭声。
苏绵的思绪回笼,不远的地方缓缓驶来一辆气派的小轿车。
车子越来越近,苏绵想绕路避开。
这时候,车窗摇下,露出了一张清隽白皙的脸,沾染了几分初冬的寒意。霍胥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会在医院附近看见苏绵。
小姑娘低头走在路上,失魂落魄的,像是只被遗弃的猫,白嫩的脸上没有浅浅的梨涡,反倒是带着几分迷茫无措,长睫上挂着泪珠子,一张小脸被冷风吹的发红
不过一个照面,霍胥就能感觉到她的可怜,他从车上下去,弯腰低头,声音温润:“别哭。”
第904章 探望贺讯2
苏绵的长睫上还沾着雾气,她看不太清霍胥,只吸了吸鼻子,指了指甜水乡的方向:“我想回去。”
不是回家,是想回去。
她的声音很绵软,还有些许的沙哑,说话的档口,泪珠子再次滚落下来,巴掌大的脸被风吹的格外的红。
苏绵十六岁了,她喜欢学习,也喜欢钱,一切让她有安全感的东西她都要牢牢的攥到手里。
她过的是同苏蕙不一样的日子,霍胥叹了口气,一如往昔,伸过手,拉住苏绵的腕部,开了车门。
冬日的日头有些晃,温暖且刺目,透过车窗折射,苏绵低着头,她觉得丢人,一个人嚎啕大哭漫的走在街上。
直到霍胥上了车,关了门,她这才道了句谢。
接着,她就靠在车窗边上,目光穿过玻璃,扫过卖茶叶蛋的摊贩,雾气腾腾的街角,来往的人脸上都溢着笑意,辛苦一年,眼看着就要休息了,他们聚在一处说笑,眉目里藏着温柔。
霍胥的余光看见苏绵发呆,似乎猜到了什么,他停了车,在苏绵看来的时候吩咐道:“等着,别乱跑。”
苏绵看他关了门,往两个人来的街道走,大抵是心绪不佳,她脑子乱哄哄的,泄了气一样趴在车窗边。
她迫切又抗拒的听见关于贺讯的只言片语。
正想着,车门被打开,冷风顺着车门溜进来,冻了苏绵一个寒颤,霍胥递了壶温水到苏绵手上,另一只手拿着刚刚买来的糖葫芦,“要过年了,小朋友,开心点?”
他的语气温柔到暧昧。
苏绵从来都没有和谁倾吐难堪的习惯,但她从医院里跑出来,又是这样的反应,霍胥猜她不该是家里人的身体出了问题,反倒像是吵架了。
此刻,苏绵拿着枝干发暖的糖葫芦,她没有胃口,但类似于迷茫,困惑,烦到想要去和谁同归于尽的心情都被这一串糖葫芦安抚住。
大房的人并不好,苏蕙自私贪婪,继承了周雪薇和苏洵望的虚伪,苏绵知道,人只有靠自己才能活得好,但活着就累。出于天性,大部分人都是想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的。
苏绵也不例外,她的心头,好似有了依靠。
霍胥很安静,话不多,不会打扰到苏绵。
再想哄,也知道这会儿的苏绵不需要。
他就是这么卑微,只能按照苏绵的指示先去了趟苏家大院,看着苏绵取了个红色的布袋子,又去了五房换了套衣服,这才开车到了后山脚下。
虽然说甜水乡的后山是建了个水力发电站,但人际活动也不大,霍胥不放心,跟在苏绵身后一起往上走。
甜水乡的习俗,人死了都是要葬到后山的坟场的,说是后山,山清水秀,是个墓葬的风水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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