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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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相平日里便是最守礼法的人,也不许李煦吊儿郎当放纵自我。

李煦没再强求,上座道:“外祖父此去扬州,一路可平安?”

“尚可,曾遇两波刺客,有惊无险,”张相回道,“老臣下扬州吊唁老友方刺史,途中去尉迟老将军家拜访,老将军前几个月上山砍柴时摔断了腿,不良于行。”

李煦早有预料,没有意外,“老将军已至古稀,致仕多年,外祖父亲自请他出山,就算他愿意,也是有心无力,身子不会再像精壮时康健,倒不如另寻猛将加以培养。”

张相心知肚明,但他要的也不是尉迟老将军亲身上战场,边疆需要德高望重又盛名远扬的将军坐镇。

李煦打了个哈欠,撑头又说:“外祖父应当已经知晓宋之康的事,有人杀他陷害于我。”

张相拱手道:“此事可交由老臣来办。”

李煦知道张相处理这些事要比他老道,却还是开口:“我前几天出京郊遇流民,借此查出宋之康贪墨一事,以宋之康的性子,要是听到风声,该是举家连夜离京,没可能在家自尽,甚至留下遗书诬陷我,偏那么巧,那群流民昨天傍晚便被人下毒,只救回来三个,这些说是正常也罢,事情又恰好出现在我把所有东西都弄清后,煦儿不得不多想几分。”

张相慢慢抬起头,他眼角爬有细纹,“殿下自幼聪颖,乃人中龙凤,何须挂念那群人的性命,只要百姓舆论指向的人是大司马,那任何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李煦没有辩驳,他没觉得张相说错了。

两人所谈的事不多,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张相并没有在太子书房待太久,皇帝不喜欢皇子太过亲近外戚。

郑总管送他出去,离开时正好有个侍卫来通报,手中捧个信筒。

铺地的青石板干净,两边假山奇特,这侍卫对他行礼。张相手背在身后,看着那信筒问:“这是什么?”

侍卫恭敬答:“太子殿下今日约钟世子一聚,但世子抱病在身,不能前来东宫,照看世子的嬷嬷说这是世子课业。”

张家和钟家的不合是出了名的,郑总管连忙在旁打圆场道:“太子殿下不喜欢读书,正好世子精通策论,可以带动殿下。”

张相没说什么,等这侍卫走后,他才问郑总管:“太子近些日子,是不是同钟世子走得很近?”

“这倒不是近日的事,殿下同世子关系一直最好。”郑总管实话实说。

张相知道,但他走时李煦和钟华甄才刚刚和好没多久,虽有往来,但不常见面。

他皱眉又问:“太子殿下怎会管钟世子的课业?”

“何止是管课业,”郑总管感慨道,“您别看殿下在您面前稳重,他私下却是霸道的,也幸好钟世子是天生的好脾气,事事向着太子殿下。”

张相表情看不穿在想什么,郑总管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住了口。

……

东宫那边在不安宁,侯府里边要清净得多。

钟华甄不觉得自己称病能骗过李煦,但她今天身子确实不适。昨天做了一晚上噩梦,早上起来时精神萎靡,连药都不想喝。

她让南夫人出去送的,是昨晚大司马一派没来的官员名字。重阳聚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去的人都不一般,少有会缺席,人不到没关系,但原因却值得商榷,是暗中与人密谋,还是真的有事脱不开身,都有可能。

钟华甄记忆力好,尚记得住。

她伏在罗汉床小几上小睡,精致的白皙小脸透着红润,等醒来时,时间已经过去好久,外面有人在说话。

钟华甄身上披件灰羽厚大氅,大抵是南夫人刚才帮她披的,她慢慢坐起来,抬手按住微隆起的胸口,呼出口气,大氅从纤细身子滑到罗汉床上。

她身姿窈窕,胸圆肤润,在家时会束胸,但不会像外面那样束得紧,现在快冬日,衣服穿得多,也可减轻一些。

自有孕来,钟华甄身子就变得比从前要更加容易疲倦。上次与李煦同榻时也是,没熬多久就睡熟过去。

李煦做事有他的道理,她从不干涉,也不会掺和进去,但侯府和东宫一体,她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管。

大司马郑质手上掌管兵权,西郊的威武营三万训练有序的将士听他命令调动,长武营有三千人,里边是优良兵器储库,京外御林军巡防权在郑邗手上,他们若是真想反,轻而易举,宫中那点兵力还不值得看。

但大司马一向顾忌名声,各州诸侯野心勃勃,相互制约,一旦京中有异动,那任何一方都可以拔剑相向。背上逆臣贼子的称号,他讨不到好处,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四面受敌。

钟华甄揉了揉微微酸痛的肩膀,扶小几站起身来,她身形虚晃一下,眼前一黑,又坐了回去。

刚才睡得实在不舒服。

今天天气暖和,终于出了趟太阳,钟华甄披着外衫出门,看到长公主屋子里的婢女在同南夫人说话。

南夫人身边有刚晒上的药材,她见到钟华甄后,忙道一句说:“世子醒了?身子可有不适,要不要再睡一觉?”

钟华甄摇摇头,她看向那婢女,见婢女呆呆望着自己,不由一笑温声道:“母亲是有什么事找我?”

她青带束发,乌发搭肩,钟华甄这张脸很是貌美,琼鼻玉肤,因为少见天日的缘故,肌肤白皙,现在泛着淡淡的红润,眼眸像勾人的妖精。

这婢女听她说话便红了脸,结巴道:“方才长公主收了消息,说,说太子殿下要来侯府……她希望您别见他。”

“他过来?”钟华甄愣了愣,“太子这些天的空闲日子倒挺多……可说是来做什么?”

他们两个相识近十年,但李煦来侯府的次数,十个指头都数得出来。

婢女摇头道:“来的人没说。”

钟华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她和李煦和好以后,李煦看她就越发紧,时不时找着理由同她出去也罢,现在竟也敢明目张胆到侯府来找她。

她揉着额头,心想自己不过才疏远他一次。

“太子殿下亲自过来,应当是有什么要紧事,”钟华甄放下手说,“你同母亲说一声,我早上送了一份信过去,殿下是为那件事而来。”

他是太子,都亲自来趟侯府,她要是不见,那就真的大逆不道。

婢女为难了一会儿,行礼道:“奴婢这就回去禀报长公主。”

钟华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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