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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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么。你快回去吧,孟姨娘等你吃饭呢。”穆云珏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明显是不想让穆云琛知道他拿的什么。

穆云琛也不看他手上的东西,只朝那案上的包袱里看去,发现竟然都是他练过的字和惯常看的书。

穆云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看便知他这心术不正的五哥动了偷他诗稿的心思。

穆云琛别的都能忍,剽窃他写的诗词文章却决计忍不了,当即薄怒道:“五哥,这里只是我临摹的字帖和惯常看的书籍,没有你想要的诗稿文章。五哥也是读书人,怎可行鸡鸣狗盗之事?”

穆云琛的话激怒了脾气暴躁的穆云珏,他猛然将手中的东西摔在了案上,大怒道:“你一个是私奔妾生的东西也敢跟我说鸡鸣狗盗!”

穆云琛从小在这个家里长大什么难听话都听过,全然不理穆云珏,他看着那本被穆云珏摔在案上的诗集立刻伸手去拿。

然而穆云珏更快一步,肥厚的肉掌一下拍在诗集上,冷笑道:“穆云琛,方才不是还说这里没有你写的诗吗,你的字我可是认得的,你自己看这又是什么!”

穆云琛抿唇愤恨道:“这是我在二皇子爽日斋宴上写的诗词合集,你也敢拿出来抄用吗?”

穆云珏挤着一对因肥胖而衬得愈发显小的眼睛嘲讽笑道:“哟,穆九公子,能耐啊,你一个小小的庶子,这是用了什么妖术钻到皇子的门下去了,我这做哥哥的可真是佩服啊!”

穆云琛根本不想跟他理论,他只想拿回诗集,既然穆云珏不还他也无需再忍,抢回来就是!

穆云珏原是个外强中干的浪荡子,虽然胖但也虚,更没什么武艺根基,穆云琛虽然先前事事不与他相争,但他天资极高,武艺方面学比穆云珏精通许多,若是平常时候穆云琛急了打他一顿也不成问题,偏偏他现在身上有伤,又因为解药的缘故不太有力气,竟然在抢夺中被穆云珏一把按在后肩的烙伤上推倒了。

穆云珏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甩开了这个弟弟,看着侧卧在地的穆云琛他不禁挽起袖子吹着额前的刘海,似笑非笑的鄙夷道:“跟个小娘们儿似的,九弟这身子不行啊。当日教武艺的师傅还说九弟的剑术骑射是我们兄弟里习得最好的,怎么现在反倒弱不禁风了。你倒是说说是怎么把身子掏空的?呵,你这脸儿长得俊,不会就是用这张脸做的媒,在书院里干了什么伺候人的脏事吧?”

穆云珏推在伤口上的这一下让穆云琛痛极,他连脸色都变得煞白额间冷汗频出,却依然强忍着痛起身,咬牙镇定道:“五哥慎言。”

“穆云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今天敢跟我抢东西,混到二皇子面前去了是吧,好,我今儿就在你脸上划一刀,看你再拿什么资本往上爬!”

二皇子?哈,哈哈,说他依靠的是二皇子,这真是太好笑了。

穆云琛靠在廊柱上忽然就笑出了声,他人生第一次生出要跟穆云珏好好周旋的心思。

穆云琛冷下眼眸,微微侧头道:“穆云珏,你要是还想考国子监就从今天起在我面前老老实实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高兴了说不定会施舍你几首命题诗,可你要是不识好歹——”

穆云琛扬起下颌,眯着眼睛低声道:“不管我是怎么认得二皇子的,我都能让你不好过。”

穆云珏震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穆云琛。他忽然觉得眼前人不是他那温文尔雅、温吞忍让的九弟,而是另一个人——这个人全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寒意,像一朵妖异而艳毒的花,那幽冷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不寒而栗。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穆云珏看着穆云琛深邃又寒凉的眼睛不由自主就泄了气势,他虽然看不起穆云琛,但他却知道认得皇子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他听说过爽日斋宴,而穆云琛的这本诗集上写着白少陵为此次宴会的题字,还有他的落款私印,这个,做不得假。

穆云琛冷冷的笑,只是看着他。

“你,你,你答应帮我写的。”穆云珏在穆云琛的注视下咽了口口水,回过味来却不甘心,努力乍势道,“我可不是怕,怕你找什么皇子,谅你也没这个本事!”

“想试,请便。”穆云琛的声音凉的像初春碎裂的脆冰,他抬起手道:“诗集。”

“给你就给你!”穆云珏啪的一声将诗集放在他手上,抽个空转身就溜出书房去了。

暮色四合的晦暗书房里,穆云琛将诗集握在手上翻开其中一页,将里面已经风干的合欢花取了出来。

他把花捻在手上,忽然苦笑起来,仰头失落的轻叹道:“果然人善被人欺啊,宇文清欢,你可真是教会了我太多。”

穆云琛只觉这书房因穆云珏的偷盗都变得脏了,他一刻也不想多留,便是那些被穆云珏碰过的书都不想要了。他只将诗集收在身上转身就走,却不想出了月洞门正巧碰到父亲穆思寻回来。

穆云琛只得避过身,在甬道旁边躬身行礼,离他不远的就是没跑出太远的穆云珏。

“你们两个都在啊。”身量高瘦的有些过分的穆思寻身着官服,颧骨略高,长眉细眼,若不是过于精瘦应该也是个俊美倜傥的男人,但以现在的样貌来看便觉得他过于精明苛刻。

他看着两个行礼的儿子语气依旧是不变的冷淡:“既然都在就一起到你们母亲那里用晚膳吧。”

穆思寻所说的母亲自然是穆云珏的生母,当家的正室穆夫人。别说穆云琛就是穆云珏都不愿意跟严肃刻板的父亲吃饭,可是也没办法他是一家之主又是父亲,他们只有服从的份。

穆夫人听说老爷到了,高兴的亲手打起帘子,看到儿子穆云珏跟在后面就更高兴了,但当穆云琛也出现时她的笑容便有些僵硬。

“怎么琛儿也过来了。”穆夫人皮笑容不笑的着人给穆思寻换下官府整理好家常衣服,一边亲自盛汤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遇到就叫过来了。”穆思寻净手落座,极淡的目光扫过饭桌道,“老大夫妇今日没来?”

“琮儿还在衙门里忙活呢,礼部的差事刚做没几日自然要更上心,想着他来得晚耽误老爷用饭便让他们自己吃去了。”

穆思寻与穆夫人所说的老大穆云琮便是穆家的嫡长子,也就是将穆云琛“卖给”元林鑫的罪魁祸首。

穆夫人将老鸭煲的虫草汤盛出来捧到穆思寻面前,温声细语的笑道:“老爷今儿回来的也晚了,衙门上有什么难断的事吗?”

穆思寻慢慢的喝着汤道:“衙门里倒还清净,只是宇文家主要求朝廷加固西南军刚打下来的暹罗城池,要建金汤城作为下一步进军的据点,这笔款子工部年头没做预算不好出,宇文家主等不急了,所以上下都不得安宁。”

穆云琛来吃饭本是应个景就想走,没想到他回家十几天没听到清欢的消息,第一条竟然是从他父亲那里听来的。这话题起了个头穆云琛便不由自主上了心,垂着眼睛状似不在意,听得却极认真。

“宇文家主?哦,就是风流名声传的满京城都是那个宇文清欢吧。”

穆夫人露出不屑的笑容:“都说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行为最是不检点,秦楼楚馆的男娼没少勾搭,就连世家子她都时时觊觎那模样好的,着实不像话。”

穆云琛听了这些话眉心就微微蹙起,袖下的双手指节都握得泛白。

穆思寻放下汤匙抬头缓缓道:“这些话别人说你不能说,四大门阀的家主岂是你一个妇人能够看透议论的。”

穆夫人吃了个憋,没趣道:“老爷这话说的,她还不是个妇人了,怎么就说不得了,她的那些事打量京里没人知道呢,我看着可惜了元林川了,多好一个定边将军,又是英国公的嫡长子,配什么样的女孩儿不好呢,便宜了她。”

穆夫人正说得兴起,却听一旁安安静静当空气的穆云琛忽然开口道:“太太,宇文家主并不欲同元家结亲,太太说的元将军虽好,宇文家主确是看不上的。”

穆夫人刚在穆思寻哪里吃了瘪就有点不高兴,正好拿穆云琛说风凉话出气:“哎呀,我们九公子还是出息,这四大门阀的亲事,你都能插得上话了,该是多大的本事。”

穆云琛不想跟穆夫人争辩,却听穆思寻鲜少的夸了他一句:“云琛是长进了,看得清朝上的形势,也不枉你在书院读了这些年的书。”

穆云琛闻言立刻放下包银的筷子,起身拢袖道:“父亲谬赞了。”

穆思寻并不看穆云琛,他夹着菜,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没有那么多礼,坐。”

穆夫人见丈夫夸了穆云琛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又看到穆云珏只顾坐那吃饭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训道:“珏儿,以后出去注意着些,遇到宇文家那个母夜叉记得要躲着走,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招惹上了甩都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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