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曲10(2 / 2)
“我在等,”四周鼓噪的喧闹声一直没有停歇,费南渡徐徐吐出一口烟,声音是淡淡的:“一直在等,等你什么时候主动找我。只要你主动打来电话,这场听起来近乎偏执可笑的等待……就可以结束了。”
薛眠不懂,他真的没懂,越听越觉得不解,茫然的摇头:“我没懂。”
“薛眠,”费南渡突然喊了他一声,原本靠在椅子上的身体往前倾过来,声音不高,语调也温和如水,缓缓道:“那天你问我在不在忙,能不能接电话,其实短信上那几个字并不难认,但就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以为我眼花了。所以当天下午把手表换成手机,晚上在秦笛餐厅,我腕上戴的已经不是原来那块,只是你并没发现。”
薛眠怔了怔:“我……”
“因为知道要你做到那一步,你比我更难。”费南渡温声打断他:“所以找了一个既麻烦又可笑的方式,我在刁难自己,也在陪你一起犯难。我每天都在等着能有机会摘下那块表。而那个机会,只能是你给。”
不过只是一个号码、一部手机、一块表,薛眠真的不知道这些并不特殊的东西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迂回的内情和隐藏的秘密。
有时候……比如就像现在这个时候,他总觉得眼前这个早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其实还没有长大。他身上保存着少年人才会有的纯粹幼稚,也有很多薛眠没办法理解的奇怪举动,就像很多很多年前,和那个记忆中的影子重叠的人一样,他的热情你没办法招架,他深藏的心思你也没办法读懂。
但那又怎么样呢,那些举动和心思并不妨碍当初的自己义无反顾地喜欢他,甚至是深入骨髓地爱他。
只是如今这定律还奏效吗?以及这个问号在薛眠心里又画了多久了呢?没人知道。
“喂——酒怎么没动,不好喝吗?”不远处,秦笛的声音隐约传来。
薛眠醒过神,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去,一身黑衣的秦笛从过道入口走来,手里拎着个白色的便利袋,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秦笛牵着那个人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相偕着走过来。
“等你先开瓶,好不好喝再说。”费南渡招了下手,意思意思的往旁边挪了点,给后来的二人让地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晚上接二连三的各种冲击,直到这一刻,薛眠终于被滚滚天雷穿胸而过,彻彻底底地呆在了现场。
天知道秦笛牵着手走来的那个面带浅浅笑意的人,竟然是——
薛眠醒了醒神,倏地转头去看费南渡,而他也正好朝自己看过来,脸上笑意未散,以唇语比了句“打个招呼”。
薛眠有些费解的抬了下眉,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确定这位就是……秦太太?
费南渡耸肩摊手,给他的满分答案盖章。
“hi薛眠,好久不见。”一只皙白的手伸进视线,落落大方地递到面前。随之响起的是一把细腻华贵的天赋嗓音,就像冬日里的一杯暖温奶咖,微微中性的苦涩里又透着点不可思议的细润香甜。
有些东西要是到这一步了还琢磨不过来,那就真是傻子了。薛眠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握上那只递过来的手,微笑着问候道:“好久不见了,郑主播。”
眼前这位翩翩佳公子,传说中的“秦太太”,正是数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lbs当家主播——郑鹤沅。
“秦老板说今天要介绍一位旧友,我还猜了一路会是谁。可他口风太紧了,半个字都不肯透露。”郑鹤沅笑着在薛眠旁边落座,朝坐在对面的费南渡颔首致意:“费总也是久不见了,晚上好啊。”
秦笛打开桌上的酒给四人倒上,费南渡举杯隔空一礼,问:“郑主播刚刚称呼这位什么,‘秦老板’?”
“不然呢?难不成还叫一声哥哥?”郑鹤沅促狭一笑,却在应声过后转头去看秦笛,眉目间的光华流转尽是旁人不可言说的深情,让薛眠想到了两个再贴切不过的词——巧笑倩兮,顾盼生辉。
“在家里可不这么叫,”秦笛饮了一口酒,眼风瞥向一旁但笑不语的费南渡,话里话外透着按捺不住的显摆:“只是费总毕竟外人,关上门的话还是关上门说得好。”
“少拿醋酸人,”费南渡抽出一根烟丢向秦笛,笑骂道:“这里的当事人可不止你一个。郑主播,不用替他兜着面子,在家怎么称呼的到外面也一样。该骂就骂,教他做人。”
“那怎么行,”郑鹤沅扬了扬嘴角,一副雏鸟护短的娇俏模样:“费总于公是lbs的大股东,我是得称您一声老板,可再大的老板也管不着员工家里的家务事吧?恕我不能为这五斗米折腰,秦老板的面子我得兜着,那可也是我的面子啊。”
不愧是干播音主持的,反应力是快。一句护短的恩爱话接得秦笛脸上春风得意,又不好太过表现,便八风不动的坐在那里觑着费南渡笑,手却早已经伸向旁边,将郑鹤沅的手握进了自己掌心里。
其实也没有什么多余动作,就是不紧不松的那样握着,拇指或无意识的轻轻摩挲,感受着掌心里的柔软与温暖。
大概就是在这一刻,薛眠似乎看见了爱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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