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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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说到做到,翌日便开始了行动。

事情走到眼前的情形,该拉的仇恨值已经尽数给德妃等人拉过去,该整治隆科多的地儿也差不多已经整完,胤禛当然不可能大局不顾的自己出手去惹眼,让人把目光转到他身上,连带着理清之前的前因后果,便跟先前一般同样是先从赫舍里家入手,而这回要寻的切入点也很是简单,不是旁人正是隆科多的嫡长子,赫舍里氏的独子,岳兴阿。

在此事之前,岳兴阿对于佟家而言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可这事闹出来之后,碍着自家的名声碍着赫舍里家的态度,岳兴阿却是再不可与往日同语,而佟家虽说家大业大出挑的人才并不少,可嫡系孙辈里头却暂时未有一个能拿得住事的,佟国维毕竟老了,嫡系子辈里头混得最好的隆科多又差不多被废了,若是能从岳兴阿身上入手,雪中送炭一把或是干脆扶持一二,那么便也等于曲线救国的将佟家握在了手中。

太子并不蠢,很快就想到了其中关键,毕竟恼了隆科多归恼了隆科多,连带着对佟家的感观一跌再跌差不多全然绝了拉拢的心思也归另一码,一来世事无绝对,在绝对的利益之下本就没有绝对的敌人,二来眼下里佟家即便稍稍蒙了层灰,可有老爷子在上头罩着佟佳氏在后宫撑着,却也决计不能得罪得太死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反弹,便是听着胤禛这话,想着这般既能出了气给母族壮了势又能在佟家留下跳后路以备不时之需,他当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儿。

于是,在胤禛上心上眼的这番推动之下,赫舍里氏终于时隔多年后再度迎来了自己的好日子——

“奴才给夫人请安,现下里爷正在琴儿妹妹那歇息,琴儿妹妹有心想要给您回禀消息却是抽不出身,只能让下人给奴才传了信让奴才向您告一声罪,顺便让奴才帮着说上一二,回头得了空再来您这儿请罪。”

“起来吧。”

“奴才谢夫人恩。”

“你的老子老子娘既然都是赫舍里家的家生子,算是正儿八经的赫舍里家的人,那么你跟我便也算得上自家人,你们有心我自是看在眼里,便不用这样拘着。”

胤禛虽说在前朝和权斗上头算是一把好手,可于在后宅内院的手段到底不像女人家们那样细腻,便是直接用上了最简单粗暴同时也最有效的办法,让索额图出面借着要给自家族侄女儿撑腰的说头,送了一两个精心调/教过的丫头到赫舍里氏身边,再跟赫舍里夫人通了通气,让赫舍里氏出手用后院人口单薄为借口直接帮隆科多收了房,一方面分薄了李四儿的宠爱,另一方面稳固了自身的力量。

佟国维夫妇想得没像胤禛那样远,却也不是不明白索额图此番用意,横竖一来正是想要跟赫舍里家,特别是其背后的太子化解龃龉的时候,二来李四儿的危害众人都看在眼里,碍着隆科多要死要活的不好真的铁腕而治,却并不代表他们就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佟府招来麻烦,如此,便是不管是为了哪一头,佟国维夫妇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不动声色的帮着压了压李四儿。

而对于李四儿而言,这当然是个极大的灾难,毕竟本就不是什么容貌出众之辈,加上又熬了这么多年早已年华不再,只靠着降服住了隆科多再清扫干净了后院,这才一直独占鳌头,如此,看着眼下里这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来的出挑,一个比一个来的花样百出,她又哪里会有不着急的理儿?偏偏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靠着泼辣的性子拿捏住了隆科多,以前倒还好横竖内院中硬不起来还能在前朝找平衡,可眼下里里里外外皆不如意,得了自家阿玛额娘的排头,让旁人瞧去了笑话,这始作俑者还拿着自己一日接着一日的闹腾,饶是隆科多再喜欢李四儿,再疼惜李四儿,时间长了又哪里还顶得住?

这般之下,自是白白便宜了赫舍里氏,仔细的调养了些日子心气儿又顺了,竟是连蜡黄得不行的面色都透出了点红,也终于有了点当家主母的气势——

“让你坐你便自是坐下就是。”

“夫人慈善,奴才却不敢在您跟前拿大,先前过府之前奴才老子娘就有多叮嘱,奴才一家人之所以能过上好日子都是多得了赫舍里家的抬举,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奴才理应谨记本分才对。”

既然能被索额图相中巴巴的送到佟家,来的丫头当然除了容貌手段之外,也不会是什么蠢钝之辈,便是对赫舍里氏来得极为恭敬和忠心。

“虽说那位现下里对那李四儿感情仍是不浅,可在奴才二人的努力之下,那位对玉柱的感观却是生出了些些缝隙。”

“哦?”

“说来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玉柱从小便被捧着长大,日子顺遂惯了便是时至今日都有些闹不清自己的身份,先前瞧着咱们姐妹二人被收了房变相的踩了李四儿的一脚,便是没少到咱们跟前作威作福,话里话外的敲打咱们让咱们放聪明点,结果话是这么说自己个儿却没聪明到哪里去,眼见着琴儿妹妹放低姿态故作柔弱了几回之后,却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还是那李四儿平日里来得太过强势压根就抵挡不住半点柔情攻势,竟先是手忙脚乱的哄了又哄劝了又劝,这些日子又开始变着法子讨琴儿妹妹欢心了起来。”

“……这么说,难道那玉柱对琴儿起了什么心思?”

“夫人说得不错,不过就是他没起什么心思那又如何?说者有意听者未必无心,眼下里那位正是对琴儿妹妹来得上心上眼,且又不是涉世未深的黄口小儿,听了这么一番下来再加上有意无意的撞上几回,心中哪里还能没什么计较?便是昨个儿夜里瞧着那玉柱送来的小玩意儿发了好大一阵脾气呢!”

“呵,怪不得我说那李四儿眼瞅着隆科多去了琴儿那,怎么今个儿竟是没有闹腾,原来是被自家儿子拆了台,该,真是该!”

赫舍里氏早就对隆科多绝了所有念想,更是因着这些年来的凄楚在心中狠狠的记上了一笔,眼瞧着这以往一唱一搭没少坑害自己的二人,这会儿竟是落在了自己手中,自是心中痛快的很,更别说经过这一茬儿她便算是彻底跟索额图这一支搭上了线,自家儿子也可以不用只依靠靠不住的佟家,而正当她终于翻了身扬眉吐气的时候,另一头一直上心上眼盯着的舒兰也没闲着,几乎是后脚前脚的功夫就收到了消息。

“我可真是服了您了,这佟家被您盯上了眼也着实是倒了几辈子的大霉,怕是怎么着都没有料到太子爷背后站着一个您,白有着那一副偌大的家业,却是反叫您牵着鼻子走了好大一圈,看来以后我可是要当心着点,若不然如果哪日惹了您的不喜被您记上一笔,可怕是觉都要睡不安稳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站得高摔得重,若是他们能谨慎做人本分做事未生出不该有的小心思,便是不说看在孝懿皇额娘的份上,就是只瞧着皇阿玛的意思,我都没有上赶着要去跟他们为难的理儿,可眼下里身居高位却仍不知足想要谋得更多,难道真的以为外人奉承上一句‘佟半朝’,这爱新觉罗的天下就真由他们分去一半了?”

看着舒兰因着自己的话忍不住掩口轻笑,胤禛不由得轻咳一声。

“再者,先前便罢了,眼下里这回又怎么能说全都赖在我身上了?还不是因着你瞧着那赫舍里氏可怜,为夫为了宽你的心么?”

“是是是,您的体恤我又怎会不知?还是那么句话,瞧见赫舍里氏为了生计为了儿子这样不易,就让我忍不住感慨自己的幸运,若不然,连自己都顾不了我又何来什么空闲功夫去顾忌他人?说起来还不是多得了您的爱护?”

看着胤禛明明一脸受用却带着略微别扭的神情,舒兰唇边的笑意不由更深,眼神也更为柔和。

“不过当然的,我也不是什么没有良心的人,瞧着您这些日子前前后后的忙活,便是一大清早就特意让方嬷嬷叫小厨房准备了您最喜欢的吃食,一会儿可一定要多用些。”

“嗯,你有心了。”

夫妻二人继续你侬我侬,而情势也在胤禛的安排下在顺风顺水的进行,岳兴阿虽说没有什么大的能耐,却到底不是什么太过愚笨之辈,一方面借着赫舍里家的势力开始进入朝堂,帮着自家额娘更为在后院中站稳脚跟,另一方面也开始朝明面上的太子和胤禛靠拢,想着这一出接一出的皆是由舒兰一时的感慨而起,正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无比窝心的胤禛不由得也很是感慨——

这还真是应了皇玛嬷那句话,自家福晋着实是个生来带福的福星!

第79章 三十九年的大事

虽说因着佟家的事儿牵扯得不算小,众阿哥或多或少的都收敛了一二,可皇家本就难得有几天太平日子,才过了几个月开了年就又出了好几件大事。

首当其冲的头一桩,进宫好些年的佟佳氏终于被册封为了贵妃,连带着胤禩的生母卫氏也被册封为了良嫔。

虽说老爷子在位分上一直卡得比较死,少说也要隔上几年将人看透彻了才会给个位分,可佟佳氏被册封为贵妃却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一来是其不在其位就早已谋其职,掌管后宫有了些年头;二来有佟家的事儿在前头垫着,老爷子打一个巴掌赏一颗甜枣亦是理所当然,便是相较起佟贵妃而言,一直在后宫无甚存在感却一跃成主位的良嫔卫氏更惹人注意。

旁的不说,先只说心中最是有所计较的惠妃纳喇氏,她一向以胤禩的养母自居,不管是胤禩和胤褆的前朝之事还是有郭络罗明珍当家的后院之事,她都没少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来插上一脚,全然把对方的生母当做个透明人,当然,这其中固然有性格使然和看郭络罗明珍不顺眼的因素在,可更多的还是希望胤禩这一门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希望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后院对方都对自家儿子马首是瞻,如此,眼见着卫氏出了头她焉有不着急上火之理?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打头风,好事未能成双,倒霉事却是接踵而至,还没等宫中正式举行册封礼,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又没了——

不知道该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还是身为皇家长媳摊上这么个丈夫又摊上这么个婆母,本就来得身不由己,为了以全胤褆跟胤礽的那股子较劲,伊尔根觉罗氏自打过了门便算是肚子没能休息过,后脚赶前脚的一连生下四个女儿原就伤了身子底,再到生弘昱时适逢难产就更是大伤元气,仅靠着好药好物的吊着才熬过了这几年,如此,眼下里瞧着胤褆和惠妃都因着卫氏的晋封很是有些低气压,她再是明白以自己的身子不能劳神也忍不住有些上火,便是赶在这当口儿上咽了气。

依着不成文的规定,继室的身份不能越过正室,伊尔根觉罗氏刚进门的时候家里倒还算得上不错,可其阿玛后来犯了事被老爷子一把撸成了白板,再是大族的名分挂在那里也有些没底气,这般之下,若是还要往下找那家世就更加没法看了。

而退一万步来说,胤褆如今身为直郡王也算得老爷子青眼,若是老爷子发了话倒也不是不能撇开这个规矩,只是这稍微拿得出手的人家都不是什么傻子,往大局看,人家太子爷这会儿位子稳当得很,你硬要往前凑,要有那本事真将人拉下马就算了,若不然岂不是上赶着作死?而往小节看,胤褆膝下撇开那些个庶子庶女,光是嫡子嫡女加起来就能数满一个手,这自家闺女到底得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在这般境况下站住脚?便是面子大的直接去求老爷子,面子不够的就去求宗室,没一个想要把自家孩子连带着自家一门往这火坑里推,直闹得本就失意的胤褆惠妃越发火大。

不管是做戏还是有真感情亦或是为了撒气,伊尔根觉罗氏的葬礼弄得很是盛大,胤褆还特特在郊外选址修了座庙,又是诵经又是超度,弄得众阿哥众皇子福晋都没少跟着折腾,只有这有一句说一句的,再是盛大也换不回个活人,便是该失意的继续失意,该火大的继续火大,该看戏的继续看戏,该幸灾乐祸的继续幸灾乐祸……

比如对于舒兰而言,胤禛一向跟胤礽一条阵线,胤褆倒霉了胤礽就高兴,胤礽高兴了自家爷也乐呵,本来也算是看戏这一拨里头,可安生日子难得谋,闹腾的事儿一开了头却像是止不住脚了一般,没等她就着胤褆亲近佛僧喇嘛相士往后琢磨的时候,自家后院里就出了事。

李静琬膝下的弘盼没了——

李静琬可以说是上赶着作死的典型,一心想要靠肚子里这块肉来超拔位分,可当初为了踩下舒兰又硬生生闹腾了一出,然后害人终害己,舒兰母子倒是德蒙天佑平安无事,她自己个儿却是伤了身子动了胎气,哪怕接下来的日子一直精心调养闭门养胎,生产的时候仍是不小的闹腾了一阵,连带着弘盼自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还没学会吃饭就学会吃了吃药,每年过冬都像是渡劫一般,闹得院子里上上下下的人提心吊胆,好死不死的碰上今年北京城的冬天格外严寒,便是没熬得过来。

不出意外的作为额娘的李静琬当然是哭晕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对于外有大事内有嫡子,且对李静琬的感情早就在平日里的闹腾中磨灭得不剩几分的胤禛而言,却也不过是难过上一两日的事,多去坐了几次赏了些好东西抚慰了一二便算是撒开了手,只是这对于舒兰而言却算是上了心,倒不是什么觉得胤禛凉薄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如何如何,原因无他,不过是前脚弘盼才落了土,后脚这李静琬就再度诊出了有孕。

“晖儿,额娘一向不喜欢拘着你的性子,觉得你这般大的孩子就该好生的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乐呵,若不然小时候都没得到什么欢乐就要入朝去应付那些个你来我往,想起来都觉得这一辈子过得无趣,可一码归一码,眼下里不比旁的时候,你总要上点心才好,不要嫌烦就甩掉身边伺候的人,也不要一个人胡乱的去溜达,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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