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1 / 2)
令国公府彻底炸锅了!
平日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难免有些龃龉,但出了府,他们还是同心协力的一家人。
一来老夫人健在,谁也不愿主动提起分家担不孝罪名;二来几房各有所长,都需借势。大家至少能维持住表面的和睦。
谁知这回,几房的人是半点体面都不要了,吵嚷打骂,乱作一团,势要将新仇旧怨翻出来一起清算,毫无半分高门大户簪缨世家该有的礼仪风范。
外头原本对说书先生们所说之事将信将疑,毕竟上下嘴皮子一碰也没个证据,哪能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全当听个乐呵。然令国公府这番下意识的反应却做不得假。
尤其是三房的老爷太太不睦已久,夫妻关系十分冷淡,如今知晓自家老爷和大嫂在成亲之前还有那么一段旧情,再想起平日一些不甚寻常的蛛丝马迹,三房太太气疯了,闹回娘家非要和离,也算是将令国公府这一大家子的污糟事儿坐了个十成十。
其实京中勋爵世家众多,家家都有那么几件不可为外人所道之秘。但闹得像令国公府这般满城风雨、街头巷尾众人皆知的,还真没有第二家。
这几日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们说得尽兴,且说完大多还会再提一嘴:靖安侯府的小小姐姿容出挑、品行端方、才情出众。幸而及时与令国公府退了亲,不然便是明珠蒙尘,白白糟了作践!
大显设御史台纠察百官,御史们“风闻弹人”,本就是没事儿也要给你找点事儿参上一本的存在。这么大个把柄递上来,可以说是直接包揽了一众御史的月课。
御史言官们连着参了令国公三日,连带着令国公府二三四五房在朝为官者,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能跑。
原本说破天也不过是治家不严,私德有亏,算不上什么能拿上台面讨论的正事儿。
架不住三日连参,折子满天飞,成康帝光是听人给他读折子,都被迫记住了令国公府的一众姨娘庶子外室私情。
第四日上朝时,御史出列首参的又是令国公。
成康帝听到一半便打断,不胜其烦道:“朕既已下旨申斥,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就不要再往朝堂上搬了!朕这朝堂是给他们梁家开的祠堂吗?!”
御史言官们就很不服气了。令国公府门风沦丧至此,却只下小小申斥,岂有不参之理!
于是参完令国公府,胆大的还谏到了成康帝头上,说他对令国公府包庇纵容,有违为君之道!
其后两天,折子更以愈烈之势,如雪花般飞上了成康帝的案头。且这些个言官似乎跟令国公府卯上了劲,陛下您不是说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家务事吗?那便找些不是家务事的一并参一参。
譬如令国公府旁支子侄强抢民女,三房老爷吏部为官考评受贿,甚至是令国公领的那闲职未按时点卯都给参上了。
成康帝再压两日,参势未减,且理由也变得大义凛然起来,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令国公府连宗室外戚都不是,凭何逍遥!
成康帝似乎是扛不住压力,无奈之下,命人拟旨下召,列出收受贿赂、治家不严、德行有亏、好逸恶劳等数十条罪状,将令国公降为令侯,且子孙后代不再享平级袭爵之优待,同时还将人贬去了远京之地,其余几房为官者,也遭不同程度的贬斥。
“你说什么?降爵贬职?”
明檀听到白敏敏带来的这则消息,心下十分讶然,连馋了好几日的精致茶点都忘了看。
“嗯,听说明日便要上路,这下总算是出了口恶气!”白敏敏幸灾乐祸道,“听闻梁子宣还因他那好表妹,和他母亲闹僵了呢。现在令国公…啊,不,令侯府乌烟瘴气的,成日吵闹,没签死契的下人走了可有不少。”
一道前来的周静婉还细声补充道:“且昨日言官又参,令侯府降爵后,未及时依例改制,礼部已经派人前往监督了。”
白敏敏:“对,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周静婉:“以后不在京中,也算眼不见为净了。”
明檀顿了顿。
嗯……令国公府遭殃她是挺开心的。
梁家名声越差,便越显她清白无辜。
但,“我何时知道令国公府那么多密辛了?我托舅舅查到的几桩事,不是都只与令国公夫妇有关么?”
第十四章
这事儿明檀总觉着有些不对劲,她原本只是想让令国公府出出名,没成想竟能发展至阖府上下降爵贬职。
细捋起来,家宅之事撼动沿袭百年的老牌世家,委实是有些不可思议,
可白敏敏却没觉得有哪儿不对,只不以为意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能查到令侯夫妇之事,自然也有人知晓他们其余几房的腌臜阴私,由着这些家宅丑事引出为官不正……可不就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而且听下来也挺顺理成章。
明檀想半天都没想出是哪儿不对,索性没再多想。
白敏敏:“对了,你打算何时回去?现下令侯府声名狼藉,不会有人再将退婚的错处归置到你身上了。入春晴好,各府都在紧着日子办赏花宴呢。”
提起这茬儿,明檀双手托腮,叹了口气:“说好祈福七七四十九日,那自然要呆满四十九日,中途跑回去算怎么回事。”
周静婉道:“阿檀说得有理。左不过还剩月余,我瞧此处景致十分灵秀,阿檀在此,也好静静心养养性。若斋食吃不惯,我可以让府中下人每日来送点心。”
“这倒不必。”明檀又叹了口气,巴掌小脸被她托得鼓作两团,声音有点儿发愁,“点心自然比斋饭用得惯,可待我回府,入夏也不远了。”
夏日衣裳轻薄,日日吃点心,怎能穿出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袅娜身姿呢。
在身姿面前,点心不值一提。
周静婉也是典型的京中贵女,想到此处,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只白敏敏会过意后,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满脸都写着——论做作,京中无人能出明家阿檀其右。
不过扒拉着日子仔细一算,白敏敏又突然想起件事:“对了,下月中旬春闱应是恰好结束,你归家之时,兴许还能赶上新科状元打马游街呢。”
今科春闱本该在明亭远归京那会儿就已开始,可因钦天监观测出不吉天象,一应往后推迟了半月。
明檀算了算日子,还真是。
白敏敏雀跃起来,忙道:“我这两日便遣人去惠春楼,定临街开窗的雅间!打马游街从正德门出,那必须经过惠春楼的呀,舒二公子高中那日,路上定是要走不动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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