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不负年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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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医背着药箱进门了,苏钰在桌前坐好,伸出手来让女医静静的诊了一番。

房间里静了片刻,女医收回搭在苏钰脉上的手,笑盈盈的道:“夫人,小公子越来越壮实了。”

苏钰朝着女医别有深意的笑笑,然后起身,道了声,“抱歉了。”

房间的门再次开了,背着药箱的女医合上房门,垂着脑袋缓缓下了楼。

在大堂当中正商量完事情,与乔七等人吃饭的萧逸,本想开口问一问妻子的情况,却见那女医一转身,掀开帘子去了客栈的后院。

萧逸想想如今身体圆润些的苏钰,觉得应该也没什么事情,若有事的话,女医也必然会来禀告他的。

一想想自己要做父亲了,萧逸的心头难免感慨万千,纵然这个消息已经知晓一段时间了,但是每每回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心头难以言喻的狂喜,总想要喝上几口好酒,庆祝一番。

沾酒也未曾沾染太多,两三盅下肚,萧逸又怕身上的酒气熏到他的钰儿和孩子,所以适可而止,吃罢饭,便朝着房间里去了。

房间的灯幽幽燃着,在窗子上透出隐隐的光,萧逸小心翼翼的,将门轻轻推开,生怕惊了苏钰的好梦,可随着门扇大开,映入眼帘的场景,便是那方才本应该已经离去的女医,只穿着中衣,歪歪扭扭的在地上躺着,生死不知。

萧逸眼眸一紧,一颗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儿上,急唤了声:“钰儿!”

“钰儿!”

疾步进了房间,查探了一番四下无人,再抬头看看床头,那原本他亲手挂上去的凤鸣,已经了无影踪。

她又走了。

萧逸眼眸一伤,渐渐暗了下去,行至窗前,望着外面惨白的月光,不知自己做的,倒底是对,还是错。

本欲回房休息的乔七,忽然听到萧逸唤的急切,赶过来一看,愣了一瞬,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行至萧逸身后,乔七十分恭敬的行了个礼,请示道:“将军,军师那边,怎么安排?”

“通知小弭,调动所有人手,攻打西川。”

“可……”乔七犹豫一瞬,望着面前坚定的背影,又将心头的担忧吞回腹中,点头应了声,“是。”

…………

大年初一一场雪化过以后,天气便开始有些稍稍的回暖。

一路上苏钰逢人便打听,书生那里有没有什么动向,众人将战事说的千人百样,但有一点大致相同,就是双方还在僵持,互不退让。

如今在苏钰看来,没有变故就是最好的境况,因为没有变故,总说明,书生还好。

当年一边帮着唐折从梁鸿手中夺权,一边抵抗魏同兵马的时候,白洲这个地方苏钰也来过,所以路走起来,和她记忆中差了并不太多。

赶车的车夫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常年在外劳作,晒的同阿虾一样黑,少年坐在车上,对于苏钰这个顾客有些怕生,只不停的同他的驴子说话,苏钰听他说的有趣,时不时插上几句,困意渐渐不那么明显了,那少年的话,也越来越多了。

不过苏钰觉得,这少年讲话的时候,把故事描述的生动形象十分有趣,而阿虾,总会因为一件事情,对她这师傅来来回回絮叨不停。

雇了这辆马车,路程约莫也就二三十里,一路上,苏钰听少年说,这些年里,大梁土地上大大小小战争无数,他的父亲和叔叔被抓住参了军,娘亲一个人担着整个家的担子,没过几年就累死了,他是跟着祖母一起长大的。

起初的时候日子过的艰难,祖母卖了家里仅有的一间瓦房,他们两个搬到了茅草屋里,靠祖母编几双草鞋,和他给有钱人的家里喂喂马,日子也就过得好了起来,甚至后来还攒了些钱,买了一只驴子,拉一拉像苏钰这样赶路的客人贴补家用。

少年说到买了驴子的时候,语气里分明是兴奋的,可说到后来,并州和西川的战争开始了,那少年便不符年龄的唉叹一声,感叹一句,又要打仗了,到时候征税,说不定还要把驴子卖了,驴子卖了,日子还能过,可抓壮丁时,像抓父亲和叔叔一样把他抓走,那年迈的祖母也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苏钰在马车里听着,有些哀伤,忽的想起了曾丛的一句话,便朝着那赶车的少年道:“别担心,大梁的天,终究是会晴的。”

少年觉得苏钰是在安慰他,嘟着嘴巴道:“若是那样就好了,我们整个村子的人,就可以靠自己的劳动吃饱穿暖,将日子慢慢过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感觉说不定明天天就会塌了一样。”

苏钰伸手将车上的帘子掀开,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空。

从以前,到现在,她遇到了太多类似这少年的人,若可以,苏钰想着她或许,也可以像渴望天下大和的曾丛一样,像守卫边关的萧逸一样,甚至像当年忧国忧民心系百姓的贤王燕礼一样,活过一生,为自己关心的人,为她的故乡,甚至这整个世道,做上什么,才显得不负此生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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