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口是心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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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伶只依着交易,将苏钰送到了宦官府,言语都不曾多留一句,就扭着腰肢不紧不慢的走了。

身陷囹圄,几个管事的小太监,上来便收走了苏钰手中的剑,然后推推搡搡,将她带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去处。

走近了,苏钰听着那燃着簇簇红烛的屋里,依稀传来几声咿咿呀呀吟唱的腔调,似是戏台上痴心的姑娘,面对着心念的儿郎,说着什么缠绵的情话。

苏钰听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得顿了下来,那管事的小太监似是有些不耐烦,伸手在苏钰身后推了一把。

正在出神之际,猛然被这一推,苏钰踉跄一下,向前一步迈进了屋里,险些跌倒。

进门了,苏钰一抬头,就见眼前的人披着一身褐红的衣衫,花杂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梳在脑后,眉目细长,带着一抹嗜血的光芒,此时正做出一副柔情的模样,捻着手中描眉的软笔,细致的捧着手中一张软软的面皮,在上面画着最精致的戏妆。

而这灯下描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宦官梁鸿。

向前一步,苏钰借着幽幽燃动的烛火,看清了梁鸿手上捧着的东西。那东西肤黄柔软,虽摊成一片,却能依稀分出五官眉眼,梁鸿的手在底下托着,仿佛指间一动,手上的那张脸,便会缓缓睁开眼睛。

随着梁鸿的手微动,苏钰惊的心头大骇,猛然后退了一步,只见那面皮下,鲜红的血液随着梁鸿的手背,缓缓的滑落了下来,沾湿了他褐红的衣袍,正描着眉尖的笔一顿,歪了几寸,整个妆面,瞬间毁了所有的美感,只剩下了浓浓的诡异气息。

而那张面皮,分明也是刚刚从生人脸上剥落下来的,细嗅之下,屋内还有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押着苏钰的管事太监,刚欲行个礼朝着梁鸿禀告一声,却忽的见什么东西朝着脸上打来,未曾来得及躲开,便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满鼻满口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刚刚伸手触到脸上粘腻发软的东西,没有来得及从眼前拿开,那小太监便觉得胸腔处被猛的一击,然后火辣辣的,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出了门外,重重的摔在地上,眼前的东西掉落了,最后落入眼帘的,是梁鸿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手里的丝绢轻轻擦拭着沾染的血液,擦的干干净净之后,梁鸿大袖一挥,哐当一声掩上了房门,踱步在苏钰身侧,静静的看了片刻。

良久,梁鸿才出言,指间缠起一缕花白的头发,朝着苏钰问道:“你父亲是谁?”

苏钰就在房中立着,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本以为梁鸿会杀了她,或者折磨她,为梦偿的死而泄愤,哪知设想了千百种可能,这梁鸿,竟出言查问起了户口。

提起自己的亲生父亲,苏钰不说假话,只摇摇头,如实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我娘亲从不肯告诉我。”

梁鸿思绪顿了片刻,又问道:“你娘亲,可是燕粟?”

苏钰再次摇摇头,“开什么玩笑,燕是大梁皇姓,我一介乡村草民,可与皇家扯不上关系。”

梁鸿听了,倒没有再追问了,只迎着苏钰的眼睛,道了一句,“你与他,太像了。”

苏钰不明白梁鸿说的是谁,只见他看了片刻,又道:“到底不一样,他的眼睛忧郁痛苦,哪里如你这般活泛。”

说罢,梁鸿竟伸出手,打算触碰一下苏钰的脸颊。

苏钰闪身后退一步,只觉得浑身一股恶寒之意袭来,竟要被一个变态残暴的老太监非礼,如此一来,比当初被那小霸王强娶,说出去还要丢人。

退到稍安全些的距离,苏钰警惕十足的盯着梁鸿,质问道:“是你抓了我的两位师傅?”

梁鸿轻笑一声:“我们如此有缘,我也是在遇到你之后,细查才知晓,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竟和你是一起的。”

虽然答非所问,但苏钰见梁鸿神态之间,不曾有一丝否认的迹象,也算是肯定了两位师傅就在他的手里。

于是,苏钰又咬牙问道:“我三师傅,是你杀死的?”

梁鸿转身,坐在桌前为自己斟了一盅酒,冷笑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那三师傅的脸皮,有些太糙了,怕是扔到乱坟岗上,野狗都难以下口。”

苏钰一听,火冒了三丈,看看面前的梁鸿老太监,什么量力而行三思后行的道理统统抛到了脑后,只不管不顾的向他冲了过去,想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能安慰三师傅的在天之灵,安慰像梦偿一样,死在梁鸿折磨下的,那些无辜的亡魂!

手无寸铁,苏钰与梁鸿硬生生过了几招, 直到如刚似铁的一掌击在后心,火辣辣的疼带的喉中一腥,苏钰猛然吐出一口血来,才幡然醒悟,她所有的方寸,计谋,揣摩,在从竹临那里出来之后,就已经丢了个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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