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话(1 / 2)
回到监仓的时候,四哥正坐在风场门口抽烟,看到我进来,斜眼一笑:“咋了虎子,方队给你安排过年福利呢?”
苍蝇跳过来:“咋样了,咋样了,方队说给肉给酒么?”
我干笑一声:“你进来多久了,酒这种东西好不好找你还不知道?”
苍蝇失望地摇头:“以前在石铺山的时候还能想办法搞进来酒,现在这年过的,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我没理他,转头看了看四哥:“哥,有新人没?”
四哥一愣:“说要进新人了?”
我点头:“方队找我就这事儿,说从瑞县过来一个未决的,压了两年的老油子。”
“啥面儿?”四哥站起来。
“不好说,进来是因为故意伤害进来的,但身上可能有人命。谁知道呢,方队说压了两年了都不承认。”我坐在床边,接过苍蝇递来的烟。
苍蝇拿起火柴,给我点上烟,然后呼地一声吹灭,说:“啥意思?咱要是给他打承认了,是不是就可以减刑了?”
没等我说话,四哥呵斥一声:“苍蝇,怎么哪儿都有你?滚出去背监规!”
苍蝇听到四哥的话,垂着脑袋嘟囔着进了风场,临进门,看到朱忠良正在地上坐立不安,上去就是一脚籍以泄愤。
四哥没回头,径直走到我身边:“啥意思啊?”
我看了看风场门口,发现没有什么人在,小声对四哥说:“一会儿出去说,方队要我保密,具体的事情只让你我知道。”
四哥点点头:“一会儿吧,中午放饭之前,咱们去厨房那边说。”
临近放饭时,一个管教打开门叫我和四哥出去。这几天马上就要过年了,从外面来的饮料、副食一车车的往里运,我跟四哥走到监道口时,甚至远远看到有两个教育队的已决犯正在裁红纸,想必是打算写春联了。四哥拉着我进了厨房,然后跟正在做饭的几个犯人打了声招呼,告诉他们我俩有点事情要聊,请他们帮忙看着点管教,说完又给扔了一盒烟。厨房的犯人跟四哥很熟,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乐呵呵地从保温桶里拎出两个鸡腿递给我们,让我们边吃边聊。
我没什么心思吃鸡腿,四哥倒是吃的很香,看他大快朵颐的样子,我顺手把自己那一只也递给了他,他也没怎么客气,一边吃一边听我说关于苗若文的案子。
“我之前倒是听说瑞县有这么个事儿,时间长了,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本人。”四哥从兜里拿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然后用剩下的餐巾纸把鸡骨头包起来。
我点头:“苗若文的小舅子还是大舅哥什么的,好像是瑞县的公安局长,为了避嫌就给弄到这边来了。”
四哥一笑:“他媳妇儿都跟人那样了,他还把他媳妇给砍了,没想到这大舅哥当的还挺合格。”
我看了看四哥:“谁知道是合格,还是存心要报仇呢。方队就说有干扰,也没说是怎么干扰的。要有人把我妹妹给砍了,甭管谁对谁错,我得先报复一下再说。”
四哥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说你还是毛头小子,城府太低。方队什么意思,叫我们破案啊?我们那儿有那个本事。”
我递给四哥一根烟:“倒也不是破案,方队不是想着咱们能天天跟苗若文在一起么,留个心眼儿,一旦要是发现点什么,汇报上去利于破案,还能减刑呢。”
四哥叹了口气:“减刑我不想了,反正没多久也就出去了。遇到这种事我每次就特别矛盾,办吧,咱跟人家没怨没仇,犯不上要人家的命;不办吧,这方队平时待咱们也不错,这案子真要能破了,他自己也能再升个官什么的,也算咱帮忙。”
我点点头:“我也是这意思,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问问你的想法。”
四哥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抬头看看厨房外高高的墙和不断在上面巡逻的哨兵,说:“有时候人啊,总是身不由己。你说咱们进来这儿,谁还没点过不去的理由,谁要是丰衣足食,心情畅快还犯罪啊!算了,虎子,”四哥转过头:“顺其自然吧,要能找到点什么,也算是咱们给方队帮忙,要真找不到什么的话,咱也不是干这个工作的,没有也就没有。我现在就琢么着你赶紧出去,回头我也赶紧出去,咱们在外头好好干点什么。”
我沉默,自己也拿出一支烟点上。
“虎子,你出去之后想干啥?”四哥忽然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以前还能找个工作,写个代码,现在我都进过监狱了,真要出去估计也没人敢要我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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