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师徒分陌路,隐士铸宝刀下(2 / 2)
司马昭听到此处,忽得一笑,道:“我听舍妹说起,你与那曹林之女曾有婚约,不知何故却被他夺了佳人。莫不是心有不甘,故意贬损吧?”
钟会面不改色道:“国事为公,家事为私。在下虽不屑作什么《释私论》,但也深知公私之别,并不敢因私情以废公事,何况那早已是陈年旧事。在下幸能与令妹共度此生,得到将军您的重用,岂还会将那些少年荒唐,隳草残花放在心上?望将军体察我一片忠心。”说着一揖。
司马昭见他一本正经,大表忠心,便一只手将他扶起,道:“诶,方才乃是戏言,士季何必当真?你忠心可鉴,本将军最是放心,故而传你相问。听说那嵇康与阮籍、山涛等七人为友,常常聚在一起饮酒清谈,不问世事,一派归隐山林之态,是否当真如此?”
“将军,若他真有隐居山林之意,又何必作这篇《释私论》,谈论什么公私之别,君子之道?大凡这些文人学士,都喜欢故作矜持,沽名钓誉,所谓的洒脱出世不过是‘姜太公钓鱼’的诱饵,等着招贤纳士之人上钩罢了。”
司马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道:“依你之见,他这篇文章用意何在?”
“依我看,此文虽未直指朝政,但字里行间却透着对当今世事的讥讽。将军以圣人法度治理天下,岂能不尊孔孟,不守礼教?如今正值动荡之际,人心思变,若有人轻信如此言论,放任自由,社稷岂不危矣?”
司马昭听罢,起身踱了两步,复又转身瞥了钟会一眼:“士季之言有些道理。不过此人文笔辛辣,读来犹如秋风萧杀,钟磬激鸣,令人毛皮瘆然,倒让我想起一个人。”
“何人?”
“陈琳。当年曹操与袁绍在官渡大战,头风发作,苦不堪言。此时有人呈陈琳所作《为袁绍檄豫州文》上来,檄文中将曹家三代悉数骂遍。不想曹操看了之后,一怒之下,大叫数声,头风竟不治而愈,足见其笔力惊人。”
“那……将军的意思是?”
“如今兄长独揽大权,炙手可热,此人之文倒可以为他煞煞风景,降降温,暂时不必计较。不过,若他肯为本将军效力,一纸文章,可抵千军万马。”
“将军,他可是沛王之婿,曹氏姻亲……”钟会提醒道。
“哼,即便是位列建安七子的陈琳,后来不也投在曹操帐下。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就不信这嵇康是个例外。”
钟会只得道:“将军英明。”
“去,多带些车马仪仗,将嵇康请回洛阳。”司马昭将卷册往桌案上一丢,又补充道,“若他来,本将军许他高官厚禄,一世荣华。”
钟会领命回府,立刻修书一封,命人将书信带给袖玉,让她速速回报嵇康行踪。他内心十分矛盾,若非今日司马昭提及,他本计划慢慢收集证据,来日一举拿下。如今有了司马昭之令,反叫他对嵇康不敢轻举妄动了。想起今日司马昭拿他与曹璺之事讥讽试探,不由更是恼恨。他在房中踱了半天,满腹牢骚,胸中憋闷。袖玉不在身边,更无人可诉说,索性出门找个酒楼,千金买醉。
他披了件大红斗篷,也不叫下人,自提了灯笼出府而去。刚走出府门,便被一物狠狠绊了一跤。俯身一看,竟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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