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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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父亲,到底做到了哪一点?”

郑芸菡抬手指着郑煜堂,咬牙道:“活着来到世上的人太多了,可是活成懂事明理,心善正直,人人称赞的人,太少,也太难。父亲以为,兄长们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学识文采,是他们挑灯苦读,一本书一本书堆砌的;心智道理,是他们迎难而出,一件事一件事磨出来的。他们苦读时,您可有替他解答过书中的难题?他们为世事苦恼疑惑时,您可有设身处地的为他们讲过道理;他们最困惑茫然时,你可有在前面领过路?家长举教者,您是吗?”

忠烈侯脸色苍白,如鲠在喉。

郑煜堂和郑煜澄怔然看着她,一动不动。

郑芸菡轻轻垂眼,泪水盈溢:“论资排辈,父亲得天独厚,承了侯府爵位。可这些年来,除了在兵部当着可有可无的职,混着得过且过的日子,你最拿手的,便是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在忠烈侯府这块牌匾下,恣意践踏母亲对你的信任和体谅,粉碎我们对您最后的尊重和崇敬。父亲可还记得,母亲病重时,您最宠幸的那个侍妾?”

“母亲走后,她生了掌家心思,却在刘氏进门没多久,就从府里消失了。对,您当然不会记得,即便是您最依赖的母亲,当她无法在给你最体贴的关心和照顾时,一样被您嫌弃遗忘,所以你怎么会在乎一个被关在后院,形如鬼魅,整日哀嚎的妾侍?而你迎进门的继室,只因三哥不服管教,曾把他推进那妾侍的房里吓得他大声哭嚎!”

忠烈侯浑身一震,满脸茫然。

郑煜堂怔然:“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芸菡抬臂在脸上抹了一把,声音微颤:“这些年来,刘氏为人如何,我不想与父亲在这里细数。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什么会是刘氏,为什么父亲要迎这样的女人做继室,为什么我们不能有一个温和亲近的继母。可是当我真正看清父亲时,才终于恍然——若非母亲家道中落,您这样不思进取,虚荣自满的男人,倾尽一生的力气都难得到!”

“您没有让女人倾慕的姿态,也没有撑起忠烈侯府前程繁华的能力,只能靠着承袭忠烈侯这件华服,撑着一家之主这个虚浮的架子大摆神威,你能征服的,只有刘氏这样的女人。父亲,扪心自问,家之隆也,您配吗!”

忠烈侯忽然猛咳起来,酿跄几步,撞在主座的茶桌边。他浑身一软,歪在座中,手掌按住杯盏,呼吸急促。

杭若见状,终于冲进来拦住郑芸菡,低声道:“够了!菡菡!够了!”

再说下去,就真的受不了场了!

郑芸菡看也不看杭若,奋力挣开她。

“父亲今日很开心吧?宾朋满座,对您吹捧有加,可您到底因何得此待遇,当真一点数都没有吗?”

忠烈侯猛地抬眼,死死地盯着郑芸菡。

郑煜堂喉头轻滚,眼眶充红:“菡菡……”

郑芸菡低低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落泪:“父亲,您知不知道,母亲临终前,曾嘱咐大哥一定一定要看住我,她不希望我有和她一样的境遇,生出和她一样的心境。我得知之后,谨记在心,不敢忘记,方才成今日的自己。但也是今日,我才发现,若说我是努力不要活成母亲的样子,那兄长们,就是一直在努力不要活成你的样子!”

她指向外面:“你得到的吹捧皆是源于他们,可他们今日所有的荣光,都是先撕开你这片天,避开你所有的样子活出来的!你从不是他们的榜样,你只是一个竖在心中引以为戒的警示!”

“你闭嘴!”忠烈侯洪声怒吼,忽然抓起手里的杯子狠狠砸向郑芸菡!

“菡菡!”郑煜澄目眦欲裂,迈步冲向郑芸菡。

郑芸菡躲闪不及,下意识闭上眼睛。

一道人影冲了过来,将她护进宽厚的怀里,那只杯子,狠狠地砸在他的背上,落碎一地。

第156章 九更

“你要去哪!”郑煜堂飞快拉住她,她今晚的情绪大起大落,他怎么放心她乱跑。

郑芸菡奋力挣开,眼泪还在掉,语气却带了乞求:“三、三哥的酒酿好了……我们约好了,我一定要把秦姐姐带回来……回来和他成亲。”

秦蓁,宫宴?

郑煜堂脸色大变,她这个样子跑去宫宴,岂不是要在宴上闹开?

绝对不可以!

郑煜堂作势要拦,郑芸菡转头就跑,可她跑的太急,眼眶被泪花浸得模糊,刚跑到厅外的台阶,忽然踩空,整个人向前扑去——

“菡菡!”温幼蓉飞快冲过去要扶她,还是慢了一步。

郑芸菡跌入一个盔甲坚硬的怀里。

男人的怀抱坚硬冷冽,周身都冒着风尘仆仆的寒气,可是那种熟悉的气息,让郑芸菡不受控制的鼻子发酸,双眼模糊。

她慢慢抬起头,视线里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直至眼泪滑落,人影去了糊边,渐渐清晰。

元洲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卫元洲神色冷厉,一双眼充血发红。他轻轻抬眼,看向厅内追出来的人,维持着抬手抱护怀中少女的姿势,淡淡道:“今日宫中设宴,殿下念及郑大人的伤情,本王刚巧回长安,顺道过府探望,稍后便要进宫复命。”

他垂眸看向怀中的少女,轻勾唇角,露出安抚的笑容,声音又低又轻,温柔至极:“把眼泪擦干,带你进宫。”

带你去抢人。

双眸红肿的少女,眼中升起熠熠光辉,她吸吸鼻子,重重点头。

“嗯!”

她并不知他是否听到刚才那些大逆不道之言,他是个孝子,孝顺母亲,她怕他觉得她不孝忤逆。

但此刻,她看着他温和带笑的眼神,忽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卫元洲捏着宽厚的披风边沿,将她轻轻拢住,转身护着她离开。

“芸菡。”郑煜堂今日受到的震撼太大,一时间都忘了考量卫元洲这个动作里隐含的亲密和占有姿态,只在意郑芸菡。

郑芸菡步子一顿,自卫元洲的披风中冒出一颗小脑袋。

刚刚哭过的少女,眼眶红肿,像只兔子,郑煜堂所有的理智和判断,忽然就乱成了一锅粥。

其实,何必事事都

规行矩步呢?他活了这些年,到头来,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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