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芝兰站姿依旧端正,像是一竿翠竹受风雨日晒依旧挺立,闻言只是温婉一笑:“族主自有他的打算,哪是我们这些俗人知道的呢?”
何况,她想到那个叫青徽的散仙的模样,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那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姑娘,看着就像是月光一样让人心生舒服,为人处事也很得宜,最重要的是,少族主压根不排斥与她这个陌生人接触,如此便不就是最好吗?
如叶本是想拖着芝兰一起抱怨,却发现芝兰只是回了她一句,就又和木头桩子一样不发一言,她忍不住连翻了几个白眼,心暗骂:“真是个蠢货。”
她又换了个姿势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便自己起身,捋了捋头发:“我去看看少族主。”
说罢,就扭着腰肢,冲那道垂花门走去。
绕了好几个圈儿,还被伸出来的荆棘刺割坏了裙摆,她的脸黑得和锅底一样,而这种怒火,在她看到白遂化成原形在土里打滚时,越发浓厚了,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岩浆直冲着青徽而去:“你在干些什么?我的少族主能玩这些肮脏的东西吗?”
说实话,一转身就看到小白团子滚成了个泥团儿,青徽心里也是挺崩溃的,此时听到如叶的指责,她也不好意思辩驳,只能软下声音道歉。
可是如叶听了青徽的道歉,像是炮仗点了火一样,噼哩哗啦炸了起来:“哎呦喂,你以为你是谁呢?我们少族主身份尊贵,可不是这么折腾的。”
这语气,青徽差点就觉得她是熟烂凡间电视剧的套路,还学了几招,只是为什么好好的女主不学,非学恶毒女配身边下人说话的语气,酸死了。
青徽心里忍不住嫌弃,只是面上不显:“您说的哪里的话,青徽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散仙,自然不如您出身大族,但是青徽的任命也是司命天君亲自下达,上面的印鉴都还红通通新鲜着,却不知您为何出此言?”-
不就是比酸人吗?
她一个自小浸淫各种宫斗小说的人,难道还比不过一只动物?
如叶瞪大眼睛看她,伸在半空准备招白遂回来的手也讪讪然落下,却是气得脸上通红,手也直抖,就差指着青徽的鼻子骂她了。
这是哪来的混账玩意儿,竟然和她顶上了嘴,一向被捧得心高气傲的如叶差点没气歪脖子,当即也压根没想到在白遂面前失了态,撸起袖子皱着眉便要准备把白遂从那泥潭里捞起来,当成证据呈给白恺看,看这个贱货是怎么折腾她们少族主的。
话说白遂这纯属是自己玩得开心,栽完树青徽到一边去放工具,他竟然自己化成原形扒出一个坑,又把一边木桶里满得要溢出来的水倒了进去,紧跟着就自己一个猛子扎进去,玩得欢快极了。
他一时并没有注意到如叶来了,直到她开始骂青徽的时候,小家伙才发现不对劲,把脑袋搁在土坑边上,静静围观。
他虽然不大,但是从小对情绪很敏感,如叶对青徽的排斥与鄙厌又那么浓,听得他很是不愉快,就像是护食一样,他都本能把青徽画进自己人的圈子里,可是现在竟然是自己人内讧起来,小家伙茫然瞪大眼睛,脑海里满是圈圈,他现在好懵啊。
直到如叶要捞他起来,白遂才像突然清醒一样,往旁边灵活一避开,越发茫然仰头看着两个大人。
她们好高啊。
如叶沉下脸责怪道:“少族主,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声音还特意压低,不像刚刚的咄咄逼人,反而满是哀婉凄厉。
听到这像是掐住嗓子一般的音调,青徽只觉得骨头酸着疼,可是刚刚还是一脸抗拒的白遂听到这声音,先是迷茫了半刻,紧跟着便是从那泥潭里一跃而起,乖巧地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如叶,又乖巧又听话,眼神湿漉漉的,却明显带着惧意。
如叶这才抿唇一笑,扔给青徽一个轻蔑的眼神,便哄着白遂道:“少族主乖,不要怕这人,我这就去告诉族主,我们以后再也不来了。”
第8章 .谁是恶人
正在此时,在外面久等如叶也不见人影的芝兰终于找来了。
镇定如她,见到一身狼藉的白遂,也忍不住大吃一惊。
好在她很快就恢复过来,这时才注意到好像有一股淡淡火|药味在蔓延,忍不住皱眉问如叶:“发生了什么?怎么搞成这样?”
如叶呵呵冷笑:“你问问她吧,瞧瞧少族主被弄成什么样子了。”
芝兰眉头紧锁:“不过是一个清洁咒的事情,何必上纲上线?”言辞之间满是不满。
如叶嗤笑:“这是一个清洁咒的事吗?你瞧瞧少族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哪一日不是干干净净规规矩矩的样子,怎么今日就成了这副样子?简直是太失了规矩。”
青徽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闭了嘴,倚在旁边树上。泥人尚且有三分气性,她也不见得就是那种被人嘲讽捉弄还把脸巴巴凑上去的蠢货。
一时间竟是僵持住了。
三人都是心不顺的样子,自然没有注意到白遂,等芝兰再反应过来时,却发现白遂不知道什么时候顶着一身泥污,去竹林里寻了一节食指粗细的竹竿过来了。
他巴巴把这竹竿举到头顶,看着如叶道:“如叶姐姐,我是不是又不乖,又不听娘亲话了?你打我吧,我不要让娘亲难受。”
孩子边说边抽泣,声音呜呜噎噎,颇惹人心疼。
如叶却是大吃一惊,眼见着她脸上的红润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化作一片苍白。
青徽与芝兰对视一眼,都发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白遂觉着手都僵了,如叶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哭声更大了,像是在打雷一样,哭声里满是恐惧无助。
青徽之前曾经去福利院做过一段时间的义工,也撞见过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大概也有七岁了,在警察局里辗转几天一直找不到父母信息,被送进福利院的第一天,眼神便同白遂如出一辙。
那是一种被父母抛弃的绝望,眼神空无没有一丝朝气,像是孤坟一片萧瑟,连一丝火光都看不到。
青徽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也不管白遂浑身脏污,一把把他抱进怀里,低声弘道:“团子乖,不哭不哭。”
白遂的抽涕声却还是一刻没停,像只木偶一样呆呆站在青徽怀里,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如叶看:“姐姐,你说娘亲是不是又生气了?她以后会不会再也不来看我了?”
白遂的哭声越来越大,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渐渐地气息不稳,就快哭晕过去了的样子。
青徽心疼极了,抬头看着越发惊慌的如叶,忍不住骂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是不是还打过团子?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会在团子身边待了那么多年?”
她向来教养极好,此时也忍不住有点想骂娘。
芝兰走到白遂面前,温柔抹去他脸上狼藉,和青徽轻声道:“您放心,这件事会严查,族主一会儿就到。”
虽是轻声细语怕白遂不安,可是此时她心里愤怒也是丝毫不逊于青徽。毕竟白遂说起来才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却不曾想到,自己恨不得捧在掌心的孩子,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竟然会遭受这样的折磨。
她的心也在滴血。
如叶自然听到了芝兰口“族主就要来了”的话,心仅存的一点点期望也化为了灰烬,在风一吹即散。
如今,她那份嚣张的气焰也消失了,只剩下茫然无措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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