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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B市已经有些微凉。

尉来穿着一件薄针织衫,坐在医院走廊的座子上,她轻撑着疲劳的身子,微肿的小腿叠在椅子下。

大概是月份大了,从S市到B市不过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她都感觉自己明显有些受不住。

尉来看了看身旁一堆叫不出名的亲戚,只觉得脑子发昏。

喏,喝点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陈瑜一早就注意到尉来不舒服,将手中还有凉意的矿泉水递给她。

谢谢,尉来也不客气,打开水润了润干渴的唇。

陈瑜在她身边坐下,担忧道,你要不先回去,奶奶这还不知道得多久。

尉来摇摇头,将水靠在脸侧,没再说话。

奶奶的心脏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今早因为晕倒磕了脑袋,被救护车直接拉来了B大附属医院。

陈父陈母带着尉来坐最早的航班赶了过来。

尉来临近生产,每天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医院露个面就行,比陈期年这大忙人不知道闲了多少倍。

陈期年晚间时候下了手术台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同她打个招呼就被陈父招呼进了病房。

——

门外的一群人正叽叽喳喳的小声讨论着,门内奶奶的吼叫声传了出来,我不住医院,我不动手术,我要回家。

尉来撑着椅子站起,小心得抚着肚子,陈瑜在一旁挽着她手臂,叮嘱小心些,两人随着人流涌进了病房。

陈期年一眼望见了尉来,转身招呼着小表弟将身后的椅子拉给她。

您这身体您也知道,下回再晕倒就不一定能救回来了,医生双手背在身后,皱着眉,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陈父将手上的同意书递给医生,字我签了,手术必须得做。

都说人越老越幼稚,奶奶这嘴一瘪,摇着头掉眼泪,我自己身体我不能做主?我活这么大岁数够了,该死就得死。

陈母坐在床边握住奶奶的手,您这说的什么话呀,这小曾孙都没看见,说什么死不死的,手术风险又不高,咱们好好进去好好出来,以后还能看见活泼健康的小曾孙。

奶奶一听,止住了哭声,眼神在人群中寻找尉来。

尉来站起身,捧着肚子走向前,半天没憋出安慰人的话,只是叫了声奶奶。

众人你一言我一言的劝着,奶奶还是不肯点头进手术室。

尉来站久了有些晕,撑着床边才稳住自己的身子,她揉着发硬的小腹两侧,小心得喘着气。

奶奶,您想干嘛?不医了?不治了?小曾孙也不看了?

陈期年见尉来脸色发白,手伸到她腰侧,搂住她发酸的脊背。

我得要你爷爷陪着,看不见你爷爷我不做,奶奶半响才吐露出不开心的真实原因。

陈期年无奈的看了看尉来,得,这要求比要他命还难。

病房里安静了许久,大概是都在思考怎么给奶奶搞个爷爷进来。

陈母一拍脑袋,啊,她指着腕表,爸的手表,妈藏着掖着不给看那块。

爷爷留下的腕表,虽然不值钱,却是他戴了多年的贴身物,自从爷爷走后,奶奶都当宝贝捧着,逢人就说,物在,人就在。

妈,您要表?陈父弯下身子,低头询问。

奶奶点头,侧过身,将被子蒙过头。

陈期年从陈父手中拿过车钥匙,这好解决,我替您回去拿,您乖乖呆着等我好不好,他屈膝蹲在床边,像哄小孩儿似的。

尉来上前握住陈期年的手,我陪着去吧,晚上一个人开车不安全,话是对着陈父陈母说的。

——

今天太疲惫,尉来坐在副驾驶上没过半个小时,就开始昏昏欲睡。

高速封了路,陈期年从国道绕着往福安镇上赶。

一路上,除了些货运大车,寻不见其他小车的踪影。

陈期年本来开的急,但偶然瞧见尉来睡的香甜的侧颜,松缓了些油门,生怕颠醒她。

离福安镇还剩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一辆兰博基尼伴随着急促的鸣笛,闪烁的远光灯,轰着引擎从车身左侧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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