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修罗颁奖礼一(2 / 2)
最后掏出一包口香糖,撕下包装纸放进嘴里。
他靠墙手心里揉着纸团,薄荷味在口腔里迸发,清新怡人,似乎能驱散一些闷热之气。
毫无预兆。
好似晴空劈下一道惊雷。
有晨钟暮鼓似的男低音磁感的响起,仿佛纯滑的平行线,低沉堪重。
“你是不是喜欢熙贞。”
李星和转头去看,自己肩膀挨着的人正用黝黑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他,陷入泥沼似的,挣脱不开。
曾经无比熟悉的眼神微微闪动,里面有不灭的光,好像探测仪一般能将他一分一毫的神情变化记录下来,加以分析。
他想。
伊甸园里犯下的错。
终于到了审判日。
医院的修罗颁奖礼(二)
意大利 希腊
是从他如何憎恶这个女人讲起,还是从郑基石带着年龄勘小却一副笑模样的她出现在有自己的人脉交际圈时说起。
李星和设想了无数种被审判时的情形,却唯独没有料想到今天这一种。
郑基石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将吐露心声的种子扼杀在了萌芽里。
“算了。”
‘我不想知道。
他摆摆手,垂下的眼睫有着纤长的阴影,眼角出现一丝丝冷酷无情,还有些不耐烦。
好似接下来自己要讲的事情多么无趣并令人厌恶。
李星和看着他眼皮掀起,那深不见底的瞳孔像深渊,里面有飓风,有海啸,有惊雷,有厉电。
却一一
统统被吸进黑洞样的眼底,贴上封印隐藏起来。
“我累了。”他微微摇摇头,这一声宛如叹息,短促微弱,瘦削的侧脸有不可捉摸的神情。
没有留恋,转身离去。
李星和独自被扔在空无一人的寂静停车场。
这一刻,似有预兆,他恍若明了。
这才是惩罚,这才是报复。
他将永远被打入地底,再无看见光和热的那一日。
下午4:30分。
南熙贞躺在床上骨头都快化了,电视上放着催眠用的动画片,她的眼皮支棱着,时不时眨一下。
车银优要关掉电视,让房间安静点好休息,她不让,非说自己看着呢,眼皮像抹了胶水,黏糊糊的粘在一起。
宋旻浩也没有走,坐在她右手侧的椅子上,好似个门神,一手撑起下巴磕,右腿压左腿,姿势放松。
两个小时后,护士要来量体温,中间不能没有人。
体温还是有些高。
室内很安静,有加湿器升起层层水雾,让空气不那么干燥,室内很温暖,她的小脸蛋红通通的。
她是个小坏蛋,睡得迷迷瞪瞪还作怪的拍着宋旻浩放在床边的大掌玩。
他手心朝上,掌心干燥暖和,微糙,厚实。
慢顿顿的拍两下,打节拍入睡似的。
快轻轻的点几下,似乎要打乱对方迎合自己的步调。
“莫呀。”宋旻浩稍蜷起手半拢住她的小手,沉呵呵的笑起来,眼睛像月牙,瘦削的下巴好似艳丽花朵下的细长绿枝。
她还是懒懒的侧躺着,右脸压在枕头上嘴唇嘟嘟,恶作剧那样,抬抬眼古灵精怪的瞧一眼宋旻浩。
看见这人撑着脸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她又神佛闭眼,安心的动动手腕,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床上有一美艳娇娇儿。
衣领微垮,显露一方白肩,隐现白皙丰盈的半乳,半藏着看不真切的红蕊。
黑发像藤蔓铺满枕头,可以轻而易举的摄取人魂。
宋旻浩摩挲着手心的白腕,软绵绵的,还有些烫,估计低烧没退。
他拉高了被子,掖在沉沉入睡之人的下巴处,盖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春光。
只是俩人相握的手没有松开。
应该是苦尽甘来,她最近比较爱搭理宋旻浩,哪里有什么复杂的理由,就是因为旻浩对她好。
相对比下来,车银优仿佛只是一位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朋友。
没有多余的话要说,不过你要来我也不赶你。
可能是车银优的目光太过于“炽烈”,宋旻浩终于舍得将目光施舍给他,也读懂了对方眼底的所有意思。
“我知道你是熙贞高中时期的初恋。”他先开口,早有准备,已具备轻熟男人感。
下巴枕着桌上的手臂,五官更加突出鲜明,眉峰像巍峨的山峻,拥有看透人心的力量。
不给车银优接话的可能性。
他动动下巴,垂下视线注视熟睡中的安恬脸蛋,眼里有浓到化不开的结。
“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
车银优徒生陌生感,他感觉到睡着的这个人明显在疏离自己,不冷不热不温不火。
他以为自己获得了原谅,实际上并没有。
“我和熙贞交往过,在金材昱之前。”
这一刻,宋旻浩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讶和弱小,于是微微笑了,不是胜利者的笑容,而是对彼此的感慨。
“她在日本的那段时间,是我在身边。”虽然只是前前男友。
旻浩的笑,似乎知晓一切,头一次让车银优觉得他所持有的怀恋只是一个人的狂欢。
人心是会变得。
熙贞现在明显依赖宋旻浩多一点。
“谢谢你的陪伴。”车银优重新整顿呼吸,唇角弯弯,眼眸却平整的一丝不苟,口袋里的手掌攥紧。
“也谢谢你。”
“暂时替我照顾她。”
今天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
或许对于她来讲,无忧欢快的学生时代早已远去,变成了黑白照片,只会用作无聊时的怀念。
下午5:06分。
车银优离开了医院。
5:24分。
赵寅成搭车再度来到了医院,他和金材昱在男洗手间狭路相逢。
俩人一前一后,站在洗漱台前仔仔细细的洗手。
金材昱也是再次返回,他中途接到了经纪公司的电话,说是TVN重启了《她的私生活》这部戏,让自己过去协商。
如果接下来顺利的话,2月份将会进行剧本试读会。
“真巧。”
“不怎么巧。”
赵寅成什么都好,只要和熙贞牵扯进来,金材昱只觉得生厌,分手前还有立场,现在却奈何不了人家。
赵寅成洗完手抽了纸巾擦干,临走之前还不忘小声的提醒对方。
“我不会说错的。”
“确实没用几天。”
他鼻锋犀利,眼里点着暗夜里的萤火,对镜轻抬手整理自己的发边,眉梢有着舒适。
“祝你新戏取得好成绩。”
临出洗手间的门还不忘奚落对方,贺语半真半假,背脊倒是直挺挺的端着他的宽肩走出去。
洗手是为了不把细菌带进病房,不是正在发低烧吗?
就在赵寅成快走到病房的时候,眼看一人从房间里出来,戴帽鼻梁挂着眼睛,衣服风格很新颖,是位年轻男子。
宋旻浩接到经纪人的电话,奈何工作缠身没办法陪伴更久,只能趁她熟睡先离开。
下午5:29分。
孔刘拿着饭盒到达,刚刚好和宋旻浩错开,却赶在了赵寅成的前头。
赵寅成停下了脚步,他盯着走廊许久,果断决定离开,不去碰硬。
孔刘哥的难题还是交给金材昱吧。
于是金材昱从洗手间擦干净出来后,来到病房前敲门时,听见了里面的笑声,他敛眉俯耳细听。
南熙贞一觉醒来身边空无一人,睡前还握着宋旻浩的手,醒来后就变得空空如也。
一时有些发懵,没反应过来房间里多出来一个人。
狗鼻子却灵敏的闻见了香味,她皱皱鼻子嗅嗅,没尝出味来就被人捏住了鼻子。
“睡了快一天了,起来吧。”孔刘拍拍她的屁股后将人一把圈在怀里。
“我哪有睡那么长时间,中午还吃了饭呢。”她满头乱发,病服松垮,显得身形瘦弱,可腰肢软妖。
“医院里的?”
“探望的朋友帮忙带的。”
“你还有朋友?”
“我怎么没有!我好多呢。”
南熙贞饭来张口,嗷呜一口吞下孔刘喂下的粥,包了满满一嘴,含含糊糊的歪头问:“你怎么才来啊。”
老光棍要是早点来,早上也就不至于那样热闹,唉……宋禹廷不在,都没人帮她挡客了。
“想我了?”孔刘着高领黑毛衣,眉宇间笑意阑珊,温柔的好似窗外氤氲落日。
“唔唔。”她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进行否定:“没有。”
老光棍脸色一变,将小碗放在她的手里,板着脸冷冷道:“自己吃。”
“……”变脸也太快了吧。
南熙贞满脸委屈的用勺子舀粥,含一大口在嘴里细细的咬碎粘稠的米粒。
孔刘捻走她手背的米粒,一边念叨怎么吃的到处都是,一边说出自己晚来的理由:“我中午去了父母那一趟。”
他打瞌睡把粥熬糊了,没办法跑去家里蹭了一顿,顺便投机取巧给她带点吃的,不然凭她一个人会饿死。
“哦哦。”说这个干嘛,有关系吗?
她没有想通,继续吃饭,盘坐在床上,脸蛋酡红,眼睛水亮,像尊漂亮的胭脂娃娃。
孔刘看着她进食,冷不丁,唇角微勾的出声。
“粥是我妈做的。”
“唔……咳咳。”她立马放下碗,一脸警惕,仿佛在质问对方到底有什么企图,誓死保护自己的安危。
“你吃呀。”孔刘笑她是胆小鬼,吓得饭都不吃了。
“不吃不吃,我饱了。”她保命要紧,摇摇小脑袋,抱紧了膝盖。
“吃不吃。”
“不吃不吃。”
“真的不吃?”
“真的!”
孔刘眼中含笑的拿起小碗,端在唇边包了口粥,二话不说欺身而上,轻捧起她的小脸,嘴对嘴去喂。
却也不是喂。
而是伺机行事,干尽吃干抹净的勾当。
这个老色鬼!
太会了!
他身上还有外面寒霜的气味,可嘴唇却炽热的像火炉,她像雏鸟,微张喙口,浓情暧昧的享受喂食。
手也不自觉的缠了上去,舌尖也像蛇信子似的丝丝吐露。
这热吻能融化一切,让人忘却周遭的所有,只沉浸在他宽厚肩膀和有力手臂的拥抱里。
箍得紧紧的,很暖和。
他喂完还要占尽自己的便宜,不肯放过小舌,含在唇内肆意玩弄,亲昵热烈,仿佛巨兽可以吞掉她这个人。
爱火就这样轻易被勾动。
孔刘内心的炽热无法言明,他只是想拥抱,永远拥抱这个人,熙贞已经被他吻得害羞不已,他还是情挑难耐轻啄嫣红的颊边。
如火如荼,难分难舍。
光影下。
她单薄纤妖的身子被那黑色健壮的身影所笼罩,缠满绷带的左手垂下,右胳膊勾着那人的脖颈。
吻,落在她的唇边,眼梢,粉颊,耳珠。
甚至。
金材昱都能看清,孔刘吸住她艳红舌尖细细亲吮的动作,那样投入,那样爱热,那样情浓。
都没有发现——
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望着这令人面红耳赤的亲热画面,望着孔刘未加掩饰的感情流露,他的猛浪,他汹涌的爱意。
一瞬间。
金材昱好似回到去公司代表办公室的那一日。
临到门口。
孔刘哥的鼓励至今历历在目。
【成功了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不是吗?】
【你放心,我和洪忠灿导演很熟,大胆的去做吧,祝你顺利】
是,是早有预谋,还是说,这只是巧合?
金材昱垂下的指尖有些痉挛,他动了动发出声响,终于让那俩人注意到自己。
孔刘连忙抱着怀里人背过去,揽入胸前遮的密不透风,眼睛一眯,那股犀利的不悦感顿时让整个室内增添十分紧张。
“出去。”
他面目冷厉,轻喝一声,气势十足。
如此高不可攀的严冰面孔下,他的手臂软的像藤蔓,紧紧抱扶着一个人。
仿佛,这是他们的私人领地。
自己不过是,突然闯入的入侵者。
金材昱突兀的发出嗤笑,他转头之间眼底已是一片红意,泛有湿润。
巨大的欺骗和背叛感袭来,他的心脏猛然直接被重物猛击,钝痛,窒息,紧压。
咽喉都被铁链锁住,不能吞咽。
他转身的时候,还是没能看见那人的片刻目光,她始终处于宽大的羽翼下。
并没有在乎自己。
于是垂眸。
他眼睛里有聚焦的模糊落下,滴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没有暴怒的关门声,在如此情况下,金材昱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甚至没有一丝声音。
他悄然离开,好似从未来过。
孔刘表情缓和下来,他抱了抱躲进自己怀里的人,吻在耳畔轻声说:“我去处理。”
熙贞只是揪住了他的衣领,没有说话。
医院后方的风景散步区。
金材昱在抽第三支烟,他手指在颤抖,轻轻挠了挠额头,又抿进唇里,眼中除了红血丝再无其他。
“所以,这是圈套吗。”
声音沙哑。
孔刘表情镇定,或者理解为冷漠,他本来就缺乏某方面的情感,此刻更是无欲无情。
“你还不够格。”
他游刃有余,面对的仿佛是小鱼小虾,轻易两句话就打败了对方。
“如果认真算起,很抱歉,我和她的感情在你之前。”
“如果你想指责我,更抱歉,严肃来说。”
他嘴唇微动,略顿了顿,熙贞经常抚摸的眼尾并无任何悲悯之情,真正冷漠苛刻如仙。
“你才是介入我们的第三者。”
先发制人,让对方毫无反抗之力。
“你所有的事业安排,是由公司代表经手,并且全在你的授意之下。”
“如果你想以此觉得是我刻意人为安排”
孔刘嘴角施舍的扯动,言语严丝合缝,无懈可击:“那你真是高看我了。”
金材昱无话可讲,找不出可以攻击的理由,他们已经分手了,自己更没有资格指责。
孔刘哥像朋友的。
他以前觉得,可以从对方身上学到很多。
可现在发现像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你明明知道他插手了这件事情,可你找不到说不出,一棍子打在肺里,是内伤。
“材昱。”
他语气稍稍软和下来,金材昱碾灭烟头,迎上了他的视线,目光如炬,像能穿透自己内心的黑暗之火。
“想爱和能爱是两回事。”
“你无法拒绝诱惑,这是你的爱情短板。”
不是胜者的自傲,也不是得意的奚落,而是直指最深刻的矛盾中心。
不仅无法抗拒诱惑,也没有办法拒绝他人。
现在不发生,以后也会发生,这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选择权一直都在金材昱的手里,他不想接谁也勉强不了,可他被憧憬带来的光芒灼伤了眼,没能看到更重要的东西。
孔刘半阖眼,好似全体神佛闭眼,有一滴滴天然的怜悯之情,此刻让金材昱显得愈发寒酸,像街头最不起眼的小石子。
就连声音,都好似从天籁之外传来的虚无缥缈。
“能力不足。”
“真的爱不起。”
爱情,并不是免费的。
下午6:35分。
金材昱重新来到这间独立病房,他没有走,他还不想走,他要做了这件事才能走。
孔刘不在。
病房里只有她一人在看书,不谙世事,神情安恬,并没有烦恼任何事。
“小贞。”
金材昱轻声喊,南熙贞从书前抬起头,一见是他,顿时表情一慌,却很快恢复平静,有些紧张的蜷起腿。
这姿势名为“防备”。
他的心更钝痛了,压的死死的。
他踱步来到床边,曾经恣意洒脱的眉宇已经染上了墨一般的浓黑,鼻梁眼下有红痕,音调沙子划过去似的哑。
“小贞。”
他又叫了一声。
俩人已经分手了,南熙贞警觉的想,就算金材昱怒不可遏的指着自己的鼻,也没有资格。
她是自由身,不受束缚。
金材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指责自己,嫌她和赵寅成联系那样,理直气壮。
“你有什么事吗。”不仅语气陌生,就连表情都变得疏离。
金材昱指尖陷入掌心,孔刘哥说的那番话自己哑口无言,可他觉得,熙贞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就算报复,就是报复。
孔刘,也别想能够轻松脱身。
“我有话想对你说。”他面孔凑近,没有发脾气,而是细密温柔的盖住了放置在床边的小手。
清晰可见他的睫毛还是濡湿的,情绪明显得到掩盖。
“那天接到代表通知接戏的电话后,我在公司里遇见了孔刘哥。”
他默默弯唇,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里有火,熊熊不灭。
怎么可能没有怒气。
怒气已经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无视了熙贞眸中清澈的困惑,还有眼前这张漂亮小脸上的不安,继续低哑说道。
“代表说,新戏……”
“是孔刘xi极力推荐给我的。”
南熙贞的瞳孔在光线下骤然缩起,她的笨脑瓜慢慢转动,有些怅然若失,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说完。
金材昱发现自己的心更痛了。
不知为何,突然袭来一击刀斩似的疼。
只见。
南熙贞缓缓将小手从他掌心抽回来,眼睫低垂,投下蝴蝶翅膀般漂亮的阴影。
此刻。
又是一痛。
绞痛。
还是不知为何,他觉得……他觉得……
自己站在了最危险的悬崖边。
下午6:41分。
孔刘推开病房门。
6:58分。
李政宰,郑雨盛抵达医院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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