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揉个眼睛就是为难自己,你这也太瞧不起人了。”苏木觉着自己的能力深受打击。他们这般运筹帷幄的人是不是看谁都不能成事。
“司徒苏木,”沈行在咬着牙关,从齿缝中生生道,“在你眼里,本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行在按着扇骨的拇指用力得泛了白,梅骨一般的手指骨节分明,连手腕处的骨头都突出了一块。扇骨被紧攥,苏木的目光落在折扇上,那快要变形的扇骨仿佛就是她脖颈未来的下场。
摸着后颈,苏木正色道:“小侯爷风流倜傥,才智过人,尤其宽宏大量,平易近人,是世上一等一的美男子,溯古往后,举世无双!”
沈行在的心情肉眼可见的转晴。唇角弯了一瞬,又忽然僵在脸上。
他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并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自袭爵以来,他的心思已许久不外露。生离死别狂风骤雨见过不少,也左右不了他的情绪,唯独眼前之人朝他笑笑,倾天的怒气都消弭于无形,她蔫着不说话他便躁郁不止。
他的心情已经能被一个人的举止轻易牵动。
他隐约察出了一些端倪,前方迷雾将破,冥冥得见天光。
游廊那方走来一人,容貌隽秀儒雅,眉眼含笑,温润如玉,若非身上那身墨青色的飞鱼服与腰间所挎的绣春刀太过惹眼,任谁都不会将这幅长相与冷血残忍的锦衣卫联系在一起。他腰牌上一面刻着锦衣卫章印,一面刻着龙飞凤舞的“舒”字。
锦衣卫指挥使此次亦在沈行在的邀请之列,沈行在将方才所思之事暂且搁下,眯着眼看指挥使大人过来。
越走近,指挥使大人脸上的笑意愈盛。
沈行在身前,苏木举着手跳了起来,声音中充满惊喜,“舒秦!”
话音刚落,舒秦已然看着她笑出了声。
两人表情举止,显然已是旧相识,而且关系匪浅。
苏木已然走到舒秦面前,两人对视一眼,方才还在沈行在面前站着的人倒像是与舒秦一同前来,站在舒秦身前半步仰头看着他。
半步的距离并不算近,落在沈行在眼中却十分碍眼。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只垂眼默了一瞬,抬眼时已然是寻常那副半分散漫半分桀骜的模样,“舒大人让本侯好等。”
余光里,苏木已经扭过头看着舒秦等他说话。
舒秦笑得淡然,“舒某才回上饶不久,巡抚司堆积许多案子需要处理,事务缠身抽不开身,这才姗姗来迟,还望侯爷莫怪。”
“舒大人乃股肱之臣,为陛下分忧,百忙之中能抽空前来已是难得,本侯如何会责怪舒大人。”沈行在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酒菜已备,只等舒大人了。”
此次前来是为了四国比试之事,舒秦转头同苏木道:“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苏木点了点头,又同沈行在挥了挥手,无声用口型道:“我走啦。”
回应她的只有一双沉静的眼睛,像蕴着一片乌云,随时都有狂风暴雨。
***
宴席散去,沈行在屈指搭着眉心,目光越过打开的轩窗落在被葱郁树木遮挡住的墙头上。
有些事情经不起深究,沈行在无奈地闭上眼,苦笑一声:“当真栽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侯爷栽了吗?
——栽了
——栽哪了?
——醋缸里
第35章 本事
校场之中的人不少, 擂台下坐着朝中几位战功赫赫的将军,此次受了命来指导武生。台上武生拳脚相搏,打至精彩处底下一片喝彩, 热闹的紧。一眼看去,唯独沈行在坐在一群壮汉中间,别人都是身披坚甲大刀阔斧,唯独他像是锦绣堆里金珍玉馐养出来的公子哥,懒懒散散地看着擂台, 像寻常听戏一般, 格格不入。
“沈行在怎么在这儿?”武生与士子皆安排在上饶城外的清河别庄受训一月,熹王的老师谢老将军被永昭帝请来坐镇,苏木依从熹王嘱托来拜访谢老将军, 半道遇上舒秦,便同他一起来到校场。
舒秦侧过身让她进去,“此次四国比试的一应事宜皆由靖远侯负责,训练的这段时日他会常来。”
苏木了然,也不再多问,跟在他身后去寻谢老将军。
经过沈行在面前时苏木只笑着同他对视了一眼, 记挂着熹王交待她的事,也未与沈行在打招呼, 便兴冲冲地去寻谢老将军。
校场中的小吏立刻搬来了两把椅子,按规矩苏木不能与谢老将军同座,舒秦便坐在两人中间。
苏木大大咧咧地按着舒秦的背让他往前倾一点,好让她能越过他同谢老将军说话。舒秦顺着她, 双肘支在膝上,托着额无奈又好笑。
谢老将军声望高,老爷子征战沙场几十年, 不拘小节,苏木那些在文官眼里罄竹难书的罪状于他就只是性格直率容易得罪人了些。
“你想同我说话,与舒大人换个座便好,堂堂指挥使被你按着,在场这么多人,舒大人多没面子。”舒秦身高腿长,被苏木按着,坐姿憋屈又有些滑稽。
“苏木怕您,不敢同您坐在一起。”舒秦就着不变的姿势,在苏木之前开口,说完便又被她用力往下按了按。
谢老将军一听乐了,“怕我什么?”
“前两年官学请您去讲兵法,她因画不出地形图挨了您一板子,打那之后对您是又敬又怕。”舒秦一点不给苏木留面子,将事情抖了出来,气得苏木面红耳赤地踢他一脚,“就属你什么都知道!”
被请来指导武生的几位将军都是已为人父为人祖父的年纪,听着两个跳脱活泼的小辈拌嘴,纷纷大笑。郭宫也被逗笑,努力板着脸,还是没忍住露出一点笑声,被沈行在偏头冷淡的一眼硬将笑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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