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 第4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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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嗯”一声,去旁边把推窗开了一点,凛冽干净的风吹进来,跟室内浊暖的空气汇合,她走到程濯身后, 从后搭着他的肩。

“你们不困吗?”

程濯这一局做得很大,万字清一色,上红下黑,牌面整齐。

他捏着孟听枝搭在他肩上的手, 淡淡说:“困了, 但他们输得太多。”

徐格瞬间脸黑,立马告起状来。

“你听听!这是人话?再困也被这人气清醒了。”

贺孝峥敲敲牌桌,提醒道:“你先出牌。”

徐格打出一张牌,继续跟孟听枝说程濯这晚赌运多么凶残, 她下来看见的这已经是第二摊了。

怪不得沈思源不在。

孟听枝疑惑地眨眨眼:“你们把沈思源输走了?你们今天玩得很大吗?”

她有一本正经搞笑的本事,但并不自知,徐格烟都笑掉地上了,乐不可支地抖着肩,捡起来往旁边垃圾桶一丢。

徐格说:“可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被他小妈带走了。”

孟听枝一偏头,跟程濯对视上,像在跟他确认真伪,她只信他。

程濯唇角微弯,被她瞪圆杏眼的样子取悦到,轻声说:“别理他,满嘴跑火车。”

徐格可不认。

“怎么就跑火车啦?沈思源不是跟着他小妈走的?那傻x早晚被人玩进去,自己几个段位拎不清,还跟我吵呢,他就护吧,老子等着看他笑话。”

乔落最爱干阴阳怪气损徐格的事,当时摸了牌就故作可惜地说:“徐格,你不去当月老真可惜了,鸳鸯谱到你手上,那是撕一张就少一桩孽缘。”

徐格跟她斗,猛吸一口烟,凶狠张狂地吐着,意味不明地说:“是吧,你跟纪枕星那页我一早撕了。”

乔落咬牙切齿:“给你三秒,撤回!”

徐格直接无视地冷哼。

两圈牌转下来,程濯胡了牌。

他那手好牌一摊开就刺激人,徐格和乔落也不斗嘴了,对视一眼,意外默契,只想着把人支走算了。

“濯哥哥,你困了就去睡吧,枝枝妹妹来打也是一样的。”

乔落举双手同意。

“枝枝,你上!”

孟听枝笑着摇摇头,搂紧了程濯的脖子,“我太菜啦。”

徐格说:“谁敢嫌你菜啊,上啊。”

乔落更是哄着说:“你菜得可爱,快来!程濯你让啊,让枝枝打嘛!”

看他们一个两个眉飞色舞,程濯简直没眼多瞧,十分嫌弃地啧声:“看看你们的嘴脸,收敛一下。”说完看墙钟,大发慈悲地说:“到六点吧,六点就散,我也赢累了。”

徐格和乔落屏息凝视,目光里都是程濯不说人话的意思

孟听枝明天还要去艺术公社完成最后一部分墙绘,程濯叫她上楼睡觉,开了窗,这里烟味都重,她过来不到十分钟,趴他肩头闷闷咳了好几声。

小小的动静,完全叫程濯分了心。

孟听枝点点头,先去厨房给他们泡了醒神清目的茶,配了几例小点心当宵夜,才上楼去了。

贺孝峥一直话不多,等孟听枝走了,看着她离开的位置,浅嘬了一口热茶,静然敛眸说:“孟小姐真好,哪哪都好。”

贺孝峥自从担上程家未来女婿的名头,在商场如鱼得水,跟人来往虚与委蛇有,但却从来没有这样夸过一个女人,联想到他婚期将近,不难猜测他在感叹什么。

他夸孟听枝好,也不是羡慕程濯的意思。

哪哪都好的深意,是一种不易察觉的、犹有预兆的遗憾。

其他人的小瓷碟里配的都是附近一家面包房的点心,孟听枝知道程濯不喜欢吃甜食,他的热茶旁边是两块果肉粉白的桃子。

桃子是“肺之果”,这话也是孟听枝告诉程濯的,她总爱买桃子,自己不怎么吃,爱催程濯吃。

她说他抽烟,吃桃子好,她爸爸也抽烟,好多年戒不掉,比程濯抽得还凶,她妈妈一边骂一边削桃子。

她说话的时候也很认真地在削桃子。

程濯有点难想象她妈妈的样子,人情冷暖他感知的不多,市井妇人更是从没见识,凑到她身边说:“那你也骂骂我?”

她就笑,塞一块切好的桃子在他唇上,“还有人讨骂的呀?”

那时候还没入冬,桃子是真甜。

她仔细的,像有强迫症的让细窄的桃皮顺着小刀一点点延长不断,低眉顺眼地说:“我不会骂你的。”

“人生来就有劣根性,甚至有的人会有些不体面不健康的爱好,也无伤大雅吧,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能理解这样不完美的你,陪着你,哪怕只有很少很少的爱,也足够了,我小时候觉得我爸爸很惨,我妈对他又打又骂,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那些牌友叔叔一样成为了生气抽闷烟,喝酒乱吹牛的中年人,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同情。”

说完,粉色的桃子皮削到头。

她用手指挽一下耳边的碎发,侧过头来,后知后觉地扑了下睫毛问:“我是不是话很多?就是会忽然之间,说些叽里咕噜不知道是什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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