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 第35节(2 / 2)
孟听枝又想起那只黑白配色的宇舶,想起那年天台的风。
她一直以为他从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那年在天台他能走过来,解下表,递给哭得抽噎的自己,孟听枝一直很惊讶,甚至有过一丝不切实际的暗自猜想。
如今才明白。
可心里并不因这份迟来的通透感到愉快,甚至有几分淡淡的、不可回顾的空。
不知不觉,他们走回了秀山亭下,恍然间能听到那家“三生有信”门檐的风铃在响。
清脆叮当。
那扇门很多人都踏进去过,但不是每个人都走出来了。
耳边是十四中晚归的学子填满长街的欢声笑语。
回程至此,孟听枝却也清醒。
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殊途同归,十四中的天台不过是书页里泛善可陈的一行,疾翻而过的是她一厢情愿的交汇。
第28章 大雾起 只要能入赘到我们家,我们……
程濯把孟听枝送到桐花巷, 太晚了,巷口黢黑,刻了棋盘的石桌孤零零摆在树下, 白日里下棋溜达的老头老太不见踪影。
但孟听枝还是怕会有熟人出来看到, 抓着包跟他挥手, “就到这儿吧, 我回家啦。”
程濯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提着车钥匙, 潇潇站在几步外,故意说:“不请我去你家喝杯茶?”
阮美云不是没提过,遇到适合的男生, 可以带回家来看看,但她知道程濯不是。
他不合适。
“你真的想喝吗?”
不是没人以建议,或者以玩笑的方式,跟程濯说,孟听枝这样的女孩子,看着乖,话少性子倔, 处理不好,以后分手怕是要闹得难堪。
那些人真的想多了。
她比他有分寸。
之前有次,约好了一起吃饭,从学校接到人, 刚停在餐厅的停车场, 老宅保姆打电话提醒他今天要回去吃饭。
他想都没想,把安全带卡回去,准备发动车子跟孟听枝说:“我带你回我爷爷那儿吃吧。”
她却不动声色把安全带解了。
“其实今天周游也约了我,刚好你有事, 我可以去陪她,她最近感情不顺,挺需要我安慰的。”
说完,车门关上,特意错峰过来,此时空旷的停车场半个人也没有,她形单影只站在车窗外跟他挥手,催他说快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车子缓缓前进,他在后视镜里看着她,说不出来的一种滋味,她越懂事,他越觉得不该留她一个人。
连带着回他爷爷那儿吃饭,他也心不在焉,胃口欠佳。
老保姆看着他长大的,晓得他的胃口,又特别疼他,见程濯不动筷子,一直在问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跟报菜名似的忙活了好久。
他说不麻烦了,老保姆说哪麻烦,硬是照他平日的喜好又添了两道热菜。
他爷爷哼哼着,瞧不惯他,说他是顶难伺候的胚。
“哪家姑娘以后嫁给你,也是受罪。”
程濯没来得及开口,老保姆就护着他,盛半碗撇了油的汤放在他手边,“那了不得了,天底下的姑娘估摸抢着要受这份罪。”
程濯赏光地捧起碗说:“我不叫她们受罪。”
倒是有个姑娘老提醒他,让他照顾好身体,他享受和孟听枝的相处,喜欢她身上无欲无求的温淡,也喜欢她偶尔黏人的甜,但再往深点,大雾茫茫,空缺的部分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当下,在桐花巷口,他轻轻一笑,“是我自讨没趣了。”
人在感情里,一旦贪得无厌就会变成最下等的赌徒,连筹码都吝啬拿,却想着空手套白狼,通赢全场。
孟听枝望过四周,然后走上前去把人抱住,脸蛋隔着衬衫贴着他。
整个老城区的深夜都是暗的。
她陷在那片黑暗里,声音低柔而清晰,说:“程濯,我已经很开心了,我希望你也开心。”
阮美云撑着瞌睡在客厅等孟听枝回来,电视里放在打发时间的重播电视剧。
孟听枝进门换鞋。
听到声音,阮美云走过来,忍不住数落:“你们学校安排的这都什么实习工作,三天两头这么忙,做着累吗?”
因为沈书灵的缺席,孟听枝今天下午带晚上的确都过得憋屈,但有了程濯的开导,回家阮美云竟然还能这么关心一句,她心里忽的就温暖充实起来。
摇摇头说还好。
家里今天炖了乌鸡汤,乡下买的散养乌鸡,阮美云托了关系才买到的,自己杀自己煮,很得意,孟听枝说晚饭吃了,吃不下了,她都要热了盛一碗出来。
“喝半碗,汤又不占肚子。”
大事小事,孟听枝从来拗不过亲妈,最后坐上饭厅的椅子,拿着瓷勺一小口一小口喝,阮美云就坐她对面一直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很温情地伸手别一缕发丝到孟听枝耳后。
孟听枝人一顿,觉得今天阮美云有点不对劲。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