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2 / 2)
昨天他做梦的时候,还梦到了自己买了一根好大的冰棍,今天果然是如愿了。孟新辞一直不停地往嘴里塞冰淇淋,就算是大热天,一口气吃那么多凉的也受不了,要知道这原本是四人份的冰淇淋蛋糕的。
从摔了这一跤,孟新辞原本还挺担心的,低声下气地给顾客道歉,又从微信上转了钱给另一个外卖员请他帮忙把这单送了。
到后面,他关掉接单的软件,把头盔放在蛋糕盒的旁边,捧着那盒冰淇淋蛋糕一口一口地往嘴巴里塞。
他现在完全感受不到这个蛋糕有多好吃,只是机械性地往嘴里塞,不能浪费,千万不能浪费,一点都不能浪费。
孟新辞突然觉得好累,不是说今天跑了那么久觉得很累,就是觉得很无力。
很多事情,明明已经努力了,但是还是觉得很差劲。住院费永远都是掐着点凑到的,学费虽然路晴锋借给他了,可终究要还。
突然觉得没意思,也不想那么拼了。因为孟新辞觉得,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够到头。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松口气的日子,他过了快一个半月。
明明是高温预警的天气,他突然觉得好冷。
风吹到脸上明明是燥热的,但是吹到心窝口的时候孟新辞却觉得那阵风透心的凉,觉得五脏六腑都是空的,风一吹都能在他胸膛打个回旋。
孟新辞知道这么做不对,外卖软件关了今天就一分钱都没有了。日子还要继续,他现在肩膀上的担子还很重,不能这么任性。
可他就觉得,哪怕是一天,哦,不一个下午也好。就让他喘口气,就让他稍微松快一点。
孟新辞把不能吃了的那些冰淇淋蛋糕连同盒子一起扔进街边的垃圾桶,他今天中午又没来得及吃饭,突然站起来的时候一阵眩晕。孟新辞踉跄着一把扶住路边的围栏,好一阵才缓过来。
想回家,哪怕睡一会也行。医院的病床好小,都没办法揽着万均修攥着万均修的手睡一会。
仔细想想,孟新辞别说没吃午饭,昨晚也没睡好。或者说他最近都没睡好,只要一闭上眼睛,白天那些烦心事就一股脑地都冒出来了。
他觉得他的脑子里,像是有一本书被一只大手不停地翻着,每一页都是糟心事。有医院的账单,有升学的压力,有不能对万均修无法言说的感情。
最最重要的,还是万均修的身体。
他现在都不敢去复健室看万均修复健,只要一看到万均修痛苦难受的表情,孟新辞就觉得窒息。
问心有愧,如果不是他,万均修会轻松很多。现在万均修每一点痛苦,都和孟新辞脱不开干系。
就算万均修不是他喜欢他中意的人,他也没办法去面对这些痛苦。
喜欢,愧疚,这些情感杂糅在一起,让孟新辞连看万均修的眼睛都不敢。
孟新辞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勇敢,根本不是什么可以攻城略地的勇士。
就算自己借着光缝了一件铠甲,也很容易被利刃刺穿。
孟新辞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住院部的走廊上,都快到万均修的病房了,他突然又不敢走进去了。
他今天摔的这一跤,连裤子都蹭破了一点。现在的孟新辞看起来好狼狈,要是万均修看到了,肯定有要问好多。
说不定,还会闹着要出院。
孟新辞不想看到万均修这样,他只是突然觉得很累,想歇会。但是他心里清楚,只要稍微让他睡一觉,明天他还可以爬起来继续的。
他能自己把自己治好,但是万均修看到他这样,这件事就会变成一根刺,随时随地地扎痛万均修。
哪怕好久以后,这根刺已经被新长出来的血肉包裹住,不再有什么威力,可它会一直存在。万均修就会永远记得这件事,记得这个闷热难耐的夏天。
孟新辞折头走到走廊尽头,躲到了楼梯间。
他想给万均修打电话,掏出手机来又不知道讲什么。他在万均修面前,一向没什么秘密可谈,只要一听到万均修的声音,他怕自己就再也忍不住了。
不由自主地,孟新辞掏出口袋里那包包装已经变形的香烟,抽出来一根点燃,烟雾缭绕中,他觉得自己稍稍好了一些。
鼓足勇气,他拨通了万均修的电话。
那边过了好一会才接通,听声音不像是在医院里,周围风声很大。
孟新辞立马提高警觉地问他:你在哪?你不在医院吗?
万均修的语气也好奇怪,不似平时的温柔,反而冷冷淡淡的。他说:嗯,我出院了。
你怎么能出院呢?谁让你出院的?那你现在在哪?孟新辞把烟头扔在地上,焦急地问他。
这里平时是不让抽烟的,更不可以乱扔烟头,孟新辞又弯腰捡起来,把烟头攥在掌心。
那边没回答,只有风声还一直钻进孟新辞的耳朵里,随着电波变成了不太舒服的噪音。
孟新辞用尽量克制的语气问万均修:那现在你在哪里?你回家了吗?
先前吃了好多凉的东西,这会肚子开始闹脾气,隐隐的痛感让他觉得十分难受,心情更加烦闷起来。
我在回家的路上,你要是忙完了,你也回家一趟,我正好有话要交代你。孟新辞听到万均修说了自己在哪里,心稍稍放下来一些。
可听到他这么冷冰冰地讲话,心里又说不出来的难受。
孟新辞担心自己是不是送外卖的事情被发现了,还是说家里又除了什么大事。他试探着问万均修:是什么事呀?你这么说,搞得我紧张兮兮的。
万均修没在电话里说,只说让孟新辞赶紧回家。
孟新辞搞不懂万均修到底要说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回家把万均修劝回来。他肯定是自己偷摸着出院的,医院这边肯定没同意。
前天医生还说了,下周还要做个检查,怎么可能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怕就怕这样,万均修总是不等和孟新辞商量,就擅自做决定。他知道万均修是心疼钱,心疼他太累。
可孟新辞更心疼万均修的身体。
很多时候孟新辞甚至觉得万均修呆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只有万均修好好的,孟新辞才会觉得心安,才会有动力接着往下走。
他根本就无法想象万均修如果有一点点意外,自己要怎么办。
孟新辞到家的时候,万均修已经坐在客厅里了。他脸色很差,看起来不像是不舒服,更像是心情不好。
孟新辞换了鞋子走进万均修,他蹲下身抬着头温柔地拉着万均修的手问道:怎么啦?怎么就出院了,我还正打算明天去给你交复健的钱呢。
万均修无法从孟新辞的双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就算想,换成动作也只是微微动了两下。
他的眼睛有点红,看起来像掉过眼泪。孟新辞看到他的眼眶红红的,带着点着急的口吻问他:怎么哭了?是哪里疼吗?是李睿叔叔送你回来的吗?他人呢?
万均修用下巴指了指茶几,孟新辞顺着万均修的视线看过去,是一叠钞票,看样子应该是几千块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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