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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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娜目光沉郁的望着废墟中闪光的银袖扣。

“其实我挺惊讶右京遇害后你的反应。你有没有后悔让右京负责我,自己执意负责美惠,如果按照约定的计划一切肯定大不一样。”

“你觉得西西弗斯后悔吗?”富酬反问,“他是谨慎有智慧的人,不会不知道毁约的后果,就像俄尔普斯不该回头,可事实是他回头了,以永别为代价看他的爱人。”

就算让他们重新选择,做过的事依旧会再做一遍,偶然兴起的念头会再次闪过脑海,无知无觉又后知后觉的达成相同的结局,和解的和解,不和解的不和解,爱人坠入冥界,巨石滚下山巅,然后一切重新开始。

生欲和爱欲,我们终生徘徊于二者之间。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永无解脱之日。

让娜长出一口气,眉睫颤动,忧愁严肃的样子尤其像她。

“为什么整形成美惠的样子?”

“早见美惠一个那么怕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你就没怀疑过,”让娜走近,冰凉的双手触摸富酬的脸,引他不得不看自己的面庞,“她为什么选择跳电车这种耽误交通的自杀方法?”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轧死她的那班电车,我当时在上面,所有人都在看手机,列车长在打瞌睡,只有我看到了。

“推她的人是儿玉光。”

如果美惠没有烧掉她的遗书,人们就会通过它知道,她于日出时在家里写的它,并且遗书的内容里明确提过绳子,如果她死,她会选择上吊,而不是早五点的日头升起四个小时后去跳电车。

她像以往经历绝望那样起了自杀念头,写了遗书,又像以往那样后悔,烧了遗书。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她留下了把文字交付给富酬的那页,然后她装作一切无事的想坐电车去法院找富酬。

在与命运和死亡的掰手腕中她没有输,只是小小的沮丧了一下,可是它们做弊,找了个帮手。

报复?嫉妒?儿玉的动机不清楚,事到如今也没人能去考证。

“如你所闻,我装作没看见,为什么?可能我太想合群,车上的人都没看到,怎么就让我看见了?我那么想和他们一样,以致我都痛恨她在我抬头那个时刻被推下去。

“很遗憾,我是在经历那些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他人的认同便是一种最虚无不实用的东西。但说真的,我看不起她。”

她的话还是冒犯到富酬了,让娜识相的放下手并后退,然而继续说。

“她的委曲求全,她的自我阉割,一度对世界无理由妥协的软弱,一个受过男人侮辱与损害的女人被另一个受过男人侮辱与损害的女人残杀,这难道还不够可悲吗?”

她眉眼下压,首次展露她那被深刻痛楚激起的恨意。

“所以我用她的脸提醒自己——保持愤怒。”

富酬迈进一步:“那这整件事跟右京有什么关系?”

“他和你沆瀣一气!我一开始就怀疑儿玉杀她是受你指示,去了指控你谋杀她的庭审,发现了旁听席的七濑恋,通过她接近了儿玉,得知了我妹妹死前最后见到的居然是你,你擅自给奈奈子转院,利用她的善良,利用她的病!”让娜歇斯底起来,高声逼问,“她真的是病死?你帮我们打官司是出于情义?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即使真相在她眼下,她也不愿相信,澄清被人有意忽视的真相是无意义的。

“你怎么想我无所谓,但右京,他是你我无法想象的义人。”

“就算他是上帝,是正义的化身!你们给我的正义,你们自作聪明给我的所谓正义,就是让我失去一切吗?那场官司我是诬告,没报案的那些都是真的,我牺牲自己的名誉为他们出头,可是后来他疏通了一下,在杉木的帮助下很快就出来了……”说到无法释怀的过去,她反而镇定了下来,“没人理解我,没人帮我,我父母被他设计破产负债,跳楼了。”

她内心深处不是一点没意识到自己受仇恨支配到了行事毫无逻辑的地步,意识到了又怎样?什么都改变不了,生活早已是一片废墟,不如投入情绪的烈焰。

“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是不会缺席……”她以俯视和鄙薄的态度说,“那它迟到的时候在哪?是去作恶了吧。”

她让富酬记起了一个人,神宫寺成美,被人毁灭,于是出卖身体和灵魂,去毁灭他人,给过去打上死结,唾弃未来,他自己曾经又何尝不是如此。

富酬终于忍不住叹息。

为何人会面临这样的境地,作的恶没有找上门,行的善都成了孽。

那个变化多端的恶魔真的是神吧,他实在想象不出,行走于世却不沾因果是怎样一种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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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犹大俯伏在耶稣脚前,承认他是上帝的儿子,并恳求他拯救自己。救主没有谴责这个出卖他的人,没有说一句定他罪的话。耶稣只是哀怜地望着犹大说:我为此时来到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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